明应大学医学院深处,一栋不向普通师生开放的独立研究楼顶层。
山本郁江的办公室与其说是学术场所,更不如说是一座冰冷的圣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东京天际线,室内却只有黑白灰三色,陈列着家族获得的各类医学奖杯、与政商名流的合影,以及一个被锁在防弹玻璃柜中的、泛黄的旧式军医官帽——属于山本宪次郎。
六十七岁的山本郁江端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身着一套剪裁极佳的藏青色套装,银发一丝不苟地挽成髻。
她的脸上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冰冷,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此刻正凝视着桌上的一份内部报告。
报告来自重光地产,简略提及了对文京区那片老宅的“初步勘察”因“当地住户的无理阻挠”而暂时受阻。
“无能。”
冰冷的词语从她唇间吐出,不带丝毫情绪。
她按下内部通话键:“让篠田副校长过来一趟。”
在她身后墙壁的阴影里,一个穿着定制校服、神情倨傲的年轻男子——她的孙子山本翔太,正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虚拟着针灸的进针手法。
听到祖母的话,他嗤笑一声:
“就因为那个华夏来的交换生?祖母,您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不过是用些心理暗示和按摩伎俩骗人的江湖郎中罢了。我们山本家的现代医学,才是未来。”
“翔太,”山本郁江没有回头,声音却让室温骤降几度,
“轻敌是愚蠢的开始。你叔叔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提到那位曾被“书写痉挛”折磨、近乎废掉的天才叔叔,山本翔太脸上的傲慢收敛了些许,但眼神中的不以为然依旧明显。
他无法理解,家族为何要对一个二十出头的交换生如此忌惮。
很快,篠田由匆匆赶到,她的额角带着细汗,在山本郁江强大的气场下,她平日里的精明干练显得有些局促。
“理事长,”篠田由微微鞠躬,
“事情出了点意外。古川家那个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态度变得异常强硬。而且……林天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们可能己经进入过那片区域。”
“不是可能,是肯定。”
山本郁江将一份模糊的、但能辨认出是林天和小岛南在荒宅附近活动的监控照片推到桌边。
她的指尖点在那份重光地产的地质报告上。
“这份报告,处理得太粗糙了。如果对方有一个像小岛南那样的地质专家,很容易就能找到破绽。篠田,你找的合作方,令人失望。”
篠田由脸色一白,急忙解释:
“理事长,重光那边己经动用了区役所的关系,明天晚上就能强行进入,到时候……”
“没有到时候了。”山本郁江打断她,
“打草惊蛇,蛇就会躲起来,或者……反咬一口。现在,主动权己经不在我们手里了。”
她站起身,走到那顶军医官帽的陈列柜前,背影挺拔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
“祖父留下的记录里,提到过那个地下结构,以及……他藏起来的一些‘不成熟的研究手稿’。”
山本郁江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复杂情绪,
“那些东西,绝不能见光。它们不仅关乎林家的医书,更关乎山本家族奠基时期的一些……不被现行所容的探索。”
山本翔太忍不住插嘴:“曾祖父是为了医学的进步!那些陈旧的框框,本来就应该被打破!”
“闭嘴,翔太!”山本郁江猛地转身,目光如电,
“在掌握绝对的力量之前,规则就是规则!你以为‘神户兴产’那些鬣狗,为什么一首咬着我们不放?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钱,还有祖父手稿里那些他们无法理解、却又垂涎欲滴的东西!”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