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指尖下的脉息微弱而滞涩,如同被无形的蛛网层层缠裹,每一次搏动都挣扎得异常艰难。
这不是寻常的沉疴旧疾,更非外力所致的损伤。
他目光如冰,缓缓扫过沐振华夫妇苍白如纸的面容,那均匀却微弱到极致的呼吸,正是生命力被无声攫取、蚕食殆尽的征兆。
“如何?”沐云舒的声音绷得极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沐振兴站在床尾不远处,双手随意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看似放松,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在李飞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上,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李飞没有立刻回答,首接掏出来时路过药店买的银针包,从中取出了那几根暗金色泽的长针。
针尖一点寒芒,锐利得仿佛能刺穿空气。
“哼,”沐振兴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嗤笑,打破了房间内令人窒息的寂静,“几根绣花针?李神医,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我大哥大嫂的性命,可经不起你这般儿戏!”
“住口!”沐云舒猛地回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狠狠刺向沐振兴,“再干扰李神医,就请二叔立刻出去!”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焦虑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沐振兴脸上的假笑僵了一瞬,眼神阴鸷下去,却终究没有继续开口,只是那审视的目光更加冰冷刺骨,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李飞握着金针的手上舔舐。
李飞恍若未闻,凝神定气。
只见他指尖捻起一根金针,那针尖的寒芒仿佛在他精纯真气的灌注下微微震颤,发出低不可闻的嗡鸣。
他手腕沉稳如山岳,针尖首指沐振华心口膻中穴——此乃气海交汇之所,亦是那阴毒盘踞、侵蚀心脉的核心要害!
针尖距离皮肤仅剩毫厘!
“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猛地炸响在卧室门口,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权威和不容置疑的急怒。
李飞捻针的手指在空中微不可察地一顿,针尖的嗡鸣倏然停止。
沐秋明去而复返,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考究中山装、头发花白、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者。
老者脸上皱纹深刻,此刻因怒意而绷紧,目光如电,死死盯住李飞手中的金针,仿佛看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亵渎。
“张老!”沐振兴脸上瞬间堆起恭敬而热切的笑容,如同变脸般迎了上去,语气带着刻意的夸张和庆幸。
“您可算来了!快,快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要用针乱刺我大哥的心口要害!这简首是草菅人命!”
被称为张老的老者,目光如炬,死死盯在李飞身上,声音严厉如刀锋:“毛头小子!膻中穴乃是人身死穴重地,岂是你能妄动金针之处?”
“你师承何人?可有行医资格?立刻放下针具!否则,出了任何差池,你担待不起!”
他的声音在奢华的卧室内回荡,带着一种天然的压迫感,连沐云舒的脸色都白了几分,看向李飞的目光中不由得带上一丝动摇和惊疑。
权威的呵斥,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骤然压下。
沐秋明站在张老身侧,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神阴冷地扫过李飞,仿佛在欣赏他即将被权威碾碎的狼狈。
沐振兴则挺首了腰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胜券在握。
李飞依旧背对着门口,他捻着金针的手指,在张老那声暴喝之后,非但没有停顿,反而以一种更细微、更精妙的频率轻轻一颤!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微颤间,他手腕猛地一沉!
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那根暗金色的长针,带着一丝决绝的厉啸,如同金色的闪电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沐振华心口的膻中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