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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义乌国际商贸城汇聚全球的味蕾（第1页）

高铁驶进义乌站时，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突然变轻了——像是从江南水乡的青石板路，悄悄踏上了义乌这座“世界超市”的柏油大道。陆帆正趴在小桌板上整理嘉兴的素材笔记，笔记本边缘还沾着南湖菱的淡绿水渍，那是前一天在南湖茶馆写稿时，不小心碰倒的雨前龙井留下的，墨迹被晕开一小片，像个温柔的逗号，恰好把“嘉兴糯意”和“义乌百味”分成了两段故事。

车窗外的景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青瓦白墙的江南民居渐渐被玻璃幕墙的现代高楼取代，成片的稻田变成了整齐的物流园区，路边的广告牌从“南湖游船”变成了“义乌小商品城——买全球，卖全球”。正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在高楼上，反射出刺眼却充满活力的光，连空气里的味道都变了——不再是嘉兴那种混着水汽的清淡粽叶香，而是一股复杂却鲜活的气息：有现磨咖啡的焦香，有东南亚香料的辛辣，有中东椰枣的甜腻，还有义乌本地红糖的醇厚，像一把带着全球密码的钥匙，刚靠近就打开了这座城市的商贸基因。

“义乌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携带好随身物品，注意脚下安全……”广播里的提示音还没结束，车厢里的人就像被按下了启动键，瞬间涌了起来。陆帆被夹在人流中，身边是背着巨大登山包的中东商人——包上还挂着伊朗藏红花的样品袋，手里攥着印着阿拉伯文的采购清单；前面是提着纸箱的浙江批发商，箱子缝隙里露出几包泰国榴莲干的包装；旁边还有个戴着眼镜的留学生，正用流利的英语跟电话那头的人说“我在义乌找到你要的非洲腰果了，明天就能寄过去”。

走出车厢，一股更浓郁的“全球味”扑面而来。义乌站的大厅比陆帆想象中更热闹，天花板上挂着三块巨大的电子屏，分别用中文、英文、阿拉伯文滚动播放着欢迎语，“WeletoYiwu——世界超市，欢迎您”“??????????????——???????????????????”，字体颜色随语言变化，中文是红色，英文是蓝色，阿拉伯文是绿色，像一道流动的彩虹。电子屏下方的展板上，印着国际商贸城的航拍图，密密麻麻的摊位像蜂巢一样整齐排列，标注着“一区：玩具礼品”“二区：饰品配件”“三区：文体用品”“西区：日用百货”“五区：进口商品”，陆帆的目光落在“五区”上，那里用黄色字体特别标注了“进口食品城——全球美食集合地”，正是他今天的目的地。

大厅角落的自动售货机旁，有个卖义乌红糖馒头的小摊，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戴着蓝色的围裙，手里拿着保温袋，一边给客人递馒头一边说：“刚蒸好的红糖馒头，用佛堂镇的红糖做的，甜而不腻，垫垫肚子再去商贸城逛啊！”陆帆买了一个，咬了一口，馒头松软有嚼劲，红糖的甜慢慢在嘴里散开，带着淡淡的焦香，不是工业红糖的齁甜，而是像阳光晒过的味道。老奶奶笑着说：“我每天都来这儿卖，很多外商都喜欢吃，上次有个土耳其商人，一下买了十个，说要带回去给员工当早餐。”

从高铁站打车到国际商贸城五区，不过二十分钟路程。出租车师傅姓周，五十岁左右，头发里掺着几根白丝，说话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手里的方向盘却稳得很。“小伙子一看就是来玩的，不是进货的——进货的人都背着样品箱，要么就是拉着小推车，哪像你这样背着双肩包，还拿着相机？”周师傅一边熟练地避开前方的物流货车，一边跟陆帆聊天，“我开出租二十年了，看着义乌从一个小县城变成现在的‘世界超市’，以前商贸城就一栋楼，现在五区都装不下了，光进口食品区就有两千多个摊位，比我们以前的菜市场还大！”

陆帆笑着说：“我是来拍美食的，想看看义乌的国际美食。”

“拍美食啊？那你可来对地方了！”周师傅眼睛一亮，猛地打了个方向盘，避开路边的行人，“我女儿就在五区卖进口零食，泰国的榴莲干、马来西亚的白咖啡、韩国的火鸡面，啥都有。上次我去她摊位，还尝了一口伊朗的藏红花茶，那味道，啧啧，跟咱们的龙井完全不一样，带着点花香，喝了嘴里还留甜。”周师傅指了指窗外掠过的一栋红色高楼，“看见没？那是义乌红糖大厦，里面全是卖红糖制品的，红糖麻花、红糖姜茶、红糖年糕，都是咱们本地的好东西，很多外商都来这儿进货，说‘中国红糖比国外的枫糖浆还香’。”

说话间，出租车就到了国际商贸城五区的门口。陆帆付了钱下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红色招牌，“义乌国际商贸城进口商品城”十个大字用烫金工艺制作，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招牌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来自130个国家和地区的商品，满足您的全球购物需求”。门口的广场上停满了车，除了常见的浙G牌照，还有不少挂着“沪A”“粤B”的外地车，甚至能看到几辆挂着外文牌照的汽车——有伊朗的“IR”牌照，有土耳其的“TR”牌照，还有马来西亚的“MY”牌照。

几个穿着传统服饰的外商正围着一个小推车讨价还价，推车上摆满了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摊主是个年轻的义乌姑娘，正用流利的英语说：“ThisisBelgianchocolate，80%cocoa，thepriceis15yuanperbar，ifyoubuy100bars，Igiveyoua10%dist。”（这是比利时巧克力，80%可可含量，每块15元，要是买100块，我给你打九折。）一个戴着白色头巾的中东妇女点点头，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好，我买两百块，明天来取货。”

陆帆跟着人流走进进口商品城，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整个楼层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被分成了一个个独立的摊位，每个摊位都像一个小小的“国家窗口”，装修风格、商品种类、甚至摊主的语言都带着浓郁的地域特色。入口处的第一排摊位是东南亚专区，每个摊位都挂着彩色的纱帘，有的印着泰国大象，有的印着马来西亚双子塔，空气中飘着甜甜的果香——那是榴莲干、芒果干、山竹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像走进了东南亚的水果市场。

“小伙子，要不要尝尝我们家的榴莲干？泰国金枕头的，刚到的货，还带着泰国的热气呢！”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老板娘笑着招呼陆帆，她的摊位在东南亚专区的第一个，招牌上写着“陈姐东南亚食品批发”，摊位上摆满了各种东南亚零食，左边是成箱的榴莲干，右边是瓶装的白咖啡，中间的小桌子上还放着试吃品，用透明的保鲜盒装好，旁边摆着一次性叉子和湿巾。

老板娘姓陈，西十多岁，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说话带着点义乌口音，却很亲切。陆帆走过去，拿起一包榴莲干，包装上印着泰文和中文，正面是金黄的榴莲果肉图案，背面标注着生产日期（2024年5月10日）、保质期（12个月）、净含量（100克），还有一个小小的“清真食品”标志。“陈姐，您这榴莲干是首接从泰国进货的吗？”

“是啊！”陈姐一边给陆帆拆开一小包榴莲干，一边顺手递过一张湿巾，“我在泰国曼谷有个合作的工厂，老板是华裔，跟我认识十几年了，每个月都会发两集装箱的货过来，除了榴莲干，还有芒果干、龙眼干、山竹干，都是当季新鲜水果烘干的。以前要通过中间商，一箱榴莲干要多花二十块，现在首接对接工厂，价格便宜，品质也有保障——你看这果肉，多厚实，没有碎末，都是选的大颗榴莲肉。”

陆帆拿起一块榴莲干放进嘴里，果肉确实很厚实，咬下去有轻微的嚼劲，甜而不腻，带着浓浓的榴莲香，不是那种添加了大量糖分的“假甜”，而是水果本身的清甜，咽下去后，嘴里还留着淡淡的果香。“好吃！比我以前在超市买的榴莲干鲜多了，超市里的要么太甜，要么有股潮味。”

“那是当然！”陈姐骄傲地说，指了指摊位后面的冷藏柜，“我们的榴莲干运到义乌后，都放在冷藏柜里保存，温度控制在5℃左右，防止受潮。很多外商都喜欢买我的货，上次有个马来西亚的商人，一次性订了五百箱，说要卖到东南亚的华人超市里去。还有留学生，一放假就来我这儿囤货，说‘在国外买不到这么新鲜的榴莲干，要么贵，要么是临期的’。”

陈姐正说着，三个穿着阿拉伯长袍的外商走了过来，为首的男人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陈老板，芒果干，上次的价格，再订三百箱。”陈姐笑着迎上去，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订单册，翻到标注着“阿卜杜勒”的那一页：“阿卜杜勒，你上次订的三百箱芒果干刚卖完？这次要三百箱是吗？我给你留了最新到货的，品质比上次还好。”

阿卜杜勒点点头，指了指摊位上的芒果干样品：“这个，好吃，我客户喜欢。”陈姐拿起一包芒果干，拆开递给阿卜杜勒：“你尝尝，这个是刚到的，用的是泰国南部的芒果，比北部的更甜，烘干时间也长了半小时，更有嚼劲。”阿卜杜勒尝了一块，满意地笑了：“好，就这个，明天发货。”

陆帆掏出手机，打开首播，镜头对准陈姐的摊位，声音尽量放轻，避免打扰他们谈生意：“大家看，我现在在义乌国际商贸城的东南亚食品区，这里的陈姐专门卖泰国榴莲干、芒果干，刚尝了一块榴莲干，特别鲜，没有添加防腐剂，都是首接从泰国工厂进货的。旁边的中东外商正在订芒果干，一次就订三百箱，看得出来品质很受欢迎。”

首播间里的评论很快就刷了起来：

“哇！这个榴莲干看起来好厚实，多少钱一包啊？有没有链接？”

“陈姐好厉害，还会跟外商做生意，英语肯定很好吧？”

“我以前在义乌买过马来西亚的白咖啡，就是这种摊位，比超市便宜一半，还新鲜！”

“中东外商一次订三百箱，这销量也太猛了吧！”

陆帆等陈姐送走阿卜杜勒，才把粉丝的问题念给她听。陈姐笑着说：“榴莲干零售25块一包，批发的话20块，比超市便宜5块钱，因为没有中间商。我英语也不好，就是会几句简单的生意用语，比如‘howmany’‘howmuch’，复杂的就用翻译软件，现在翻译软件可方便了，连口音都能识别。”陈姐指了指摊位上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翻译软件的界面，“你看，我跟阿卜杜勒聊细节的时候，就用这个，他说阿拉伯语，我输中文，一下子就翻译好了，比以前请翻译省了不少钱。”

和陈姐道别后，陆帆继续往里走。穿过东南亚专区，一股浓郁的香料味扑面而来——那是中东食品区的方向。不同于东南亚专区的甜香，这里的味道更复杂：有孜然的辛辣，有藏红花的花香，有肉桂的温暖，还有椰枣的甜腻，像走进了中东的集市。

中东食品区的摊位大多铺着深色的地毯，有的挂着阿拉伯风格的挂毯，有的摆着铜制的香料罐，摊位上的商品也很有特色：成袋的伊朗藏红花、土耳其孜然、埃及肉桂，瓶装的黎巴嫩鹰嘴豆泥、叙利亚橄榄油，还有包装精美的中东椰枣、土耳其软糖。一个戴着白色头巾的男人正拿着一把藏红花给顾客讲解，他的中文带着淡淡的中东口音，却很流利，偶尔还会夹杂几个义乌方言词汇。

“您好，这些香料都是来自中东吗？”陆帆走过去问道。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带着笑容的脸，眼睛是深邃的棕色，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须。“是的，我叫阿卜杜，来自伊朗德黑兰。这些藏红花都是我家乡产的，伊朗的藏红花是世界上最好的，占全球产量的90%以上。”阿卜杜说着，拿起一小撮藏红花递给陆帆，“你看，这个藏红花的颜色是深红色的，没有碎末，每一根都很完整，是最高等级的‘特级藏红花’。”

陆帆接过藏红花，放在手心，颜色确实是纯正的深红色，不像市面上有些藏红花是橘红色的，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不是那种刺鼻的化学味道。“阿卜杜，您这藏红花怎么卖啊？是按克卖吗？”

“是的，按克卖，特级藏红花15块一克，一级的12块一克。”阿卜杜说着，从摊位下面拿出一个小小的电子秤，“很多中国顾客买回去泡水喝，或者做饭用，比如炖鸡汤、煮米饭，放一点点就很香。”阿卜杜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烤箱，里面正烤着几块羊肉，“你尝尝这个羊肉，我用土耳其孜然和伊朗藏红花腌了两个小时，刚烤好的，特别香。”

陆帆接过阿卜杜递来的羊肉，刚碰到手就觉得烫，吹了两口才放进嘴里。孜然的辛辣和藏红花的花香瞬间在嘴里散开，羊肉很嫩，没有一点腥味，比普通的烤羊肉多了一层复杂的口感——藏红花的淡淡甜味中和了孜然的辛辣，让味道更柔和。“好吃！阿卜杜，您这烤羊肉的手艺也太好了吧！”

“哈哈，这是我们伊朗的家常做法。”阿卜杜笑着说，从摊位上拿起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黄色的粉末，“这个是鹰嘴豆粉，我们伊朗人喜欢用它做煎饼，叫‘法拉菲’，蘸着鹰嘴豆泥吃，特别好吃。”阿卜杜说着，从旁边的小锅里舀出一勺鹰嘴豆泥，放在一个小盘子里，“你尝尝这个鹰嘴豆泥，是我昨天刚做的，没有添加防腐剂，用的是埃及的鹰嘴豆，比本地的更粉。”

陆帆尝了一口鹰嘴豆泥，口感细腻，带着淡淡的橄榄油香和柠檬汁的酸味，一点都不腻，忍不住说：“这个也好吃！阿卜杜，您怎么会想到在义乌卖中东香料啊？”

“我来义乌八年了。”阿卜杜靠在摊位的椅子上，慢慢说起自己的故事，“我刚来的时候，义乌的中东商人还不多，只有几百个，现在有三万多个了。我以前在伊朗是卖香料的，后来听朋友说义乌是‘世界超市’，能把生意做到全世界，就带着样品来了。刚开始很难，语言不通，找不到客户，只能在商贸城门口发传单，后来认识了一个义乌朋友，他帮我租了这个摊位，还教我用翻译软件，慢慢就有了客户。”

阿卜杜指了指摊位墙上的照片，有他和中国朋友一起吃火锅的合影，有他在伊朗家乡的香料田照片，还有他女儿在义乌学校的照片。“我女儿现在在义乌读小学，会说流利的中文和伊朗语，上次学校举办国际文化节，她还教同学们做伊朗煎饼呢！”阿卜杜说起女儿，眼睛里满是骄傲，“义乌是个好地方，很包容，不管你来自哪个国家，都能在这里找到生意，找到朋友。”

陆帆把镜头对准阿卜杜的摊位，给粉丝展示各种各样的中东香料：“大家看，这是来自伊朗的特级藏红花，土耳其的孜然，还有黎巴嫩的鹰嘴豆泥，都是阿卜杜从家乡带来的。阿卜杜来义乌八年了，女儿还在义乌读书，他说义乌很包容，能让不同国家的人在这里安居乐业。”

粉丝们的评论又涌了上来：

“中东的藏红花好贵啊，阿卜杜家的15块一克，比药店便宜吗？”

“用藏红花炖鸡汤我试过，特别香，就是藏红花不好买，下次可以去阿卜杜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