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下马行礼:“有劳赵参议。”
赵焕目光复杂地看了看他:“李总兵正在府中等候,请随我来。”
广宁城内街道整齐,商铺林立,汉、蒙、女真各族行人往来不绝,显出一派繁荣景象。但努尔哈赤注意到,明军巡逻队随处可见,气氛紧张。
总兵府衙气势恢宏,门前守卫森严。经过层层通报,努尔哈赤终于被引入大堂。李成梁端坐堂上,年约五旬,面容冷峻,不怒自威。两侧站着十余名文武官员。
“建州左卫努尔哈赤,拜见总兵大人。”努尔哈赤依汉礼躬身作揖,不卑不亢。
李成梁冷冷打量他片刻,方才开口:“你可知罪?”
努尔哈赤从容应答:“小臣不知何罪之有,请总兵大人明示。”
“哼!”李成梁一拍案几,“你聚众山林,袭击官军,毁我粮草,还敢说不知罪?”
堂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努尔哈赤却面不改色:“总兵大人明鉴。小臣所为,实为自保安民。明军不分青红皂白,屠我族人,毁我家园,小臣不得不率众避入山林。至于袭击粮队一事,实乃误会,小臣愿加倍赔偿。”
李成梁眯起眼睛:“巧言令色!你父塔克世勾结逆贼王杲,罪证确凿。你不但不引咎自责,反而聚众抗法,该当何罪?”
努尔哈赤抬起头,目光如炬:“家父前往古勒寨是为劝和,非为勾结,此事叶赫部纳林布禄贝勒可作证。总兵大人若认为小臣有罪,小臣甘愿领罚,但请放过我建州无辜百姓。”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表明立场,又暗示有叶赫部支持。李成梁沉吟片刻,语气稍缓:“念你年轻无知,本官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解散部众,交出武器,本官可奏明朝廷,赦你无罪。”
努尔哈赤心中冷笑,知道这是明廷惯用的分化瓦解之策,表面赦免,实则解除武装后便可任意宰割。他恭敬回答:“总兵大人恩典,小臣感激不尽。但部众皆为我建州子民,只为求活而聚。若大人能保证明军不再滥杀无辜,允许我族人在故土安居乐业,小臣愿说服部众解散归农。”
李成梁脸色一沉:“你在与本官讲条件?”
就在这时,一名军官匆匆入内,在李成梁耳边低语几句。李成梁面色微变,挥挥手:“今日到此为止。赵参议,带他下去休息。”
努尔哈赤被安置在驿馆中,表面待如上宾,实则被软禁起来。他心中疑惑,不知发生了何事。深夜,他正思索对策,忽闻窗外有轻微响动。
“谁?”他低声喝问。
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大阿哥,是我,安费扬古。”
努尔哈赤一惊,轻轻推开窗户。安费扬古如狸猫般敏捷地翻入室内。
“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守卫森严!”努尔哈赤压低声音。
安费扬古笑道:“几个明军还难不倒我。大阿哥,有重要消息:海西女真哈达部首领王台突然病故,其子虎儿罕幼弱,部中内乱。李成梁正为此事烦恼,无暇顾及我们。”
努尔哈赤眼中一亮:“天赐良机!哈达部内乱,明廷必欲扶植傀儡。若我能。。。”他沉吟片刻,突然问,“纳林布禄那边可有动静?”
安费扬古面色凝重:“正要禀报。叶赫部似乎与哈达部有秘密接触,纳林布禄可能想趁机吞并哈达。”
努尔哈赤踱步沉思:“原来如此。李成梁今日态度突变,必是因哈达内乱,需要稳定辽东局势,故对我暂时采取怀柔之策。”
突然,远处传来喧哗声。安费扬古立即隐入暗处。不久,敲门声响起,赵焕带着几名士兵进来。
“努尔哈赤首领,总兵大人有请。”赵焕语气急促。
努尔哈赤镇定自若:“己是深夜,不知总兵大人有何要事?”
赵焕面色尴尬:“这个。。。总兵大人突发急症,欲请首领前往一叙。”
努尔哈赤心中疑窦丛生,但表面不动声色:“既然如此,容我更衣。”
来到总兵府,只见府内气氛紧张。李成梁并未卧病,而是衣冠整齐地坐在堂上,面色凝重。
“努尔哈赤,本官就首说了。”李成梁开门见山,“哈达部内乱,恐波及整个辽东。本官欲命你率部维持建州秩序,防止乱民滋事。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