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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朝堂风暴（第1页）

李云的反诘，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宣室殿内本就紧绷的气氛！那“杀敌过多之罪”、“保境安民之罪”的质问，字字如刀，带着北疆战场特有的铁血与硝烟味道，狠狠刺穿了张汤精心编织的“仁恕”罗网！

张汤脸色瞬间涨红如猪肝，他没想到李云竟敢如此当庭顶撞，且言辞如此犀利！他身为御史大夫，纠察百官，何曾受过这等当面折辱？他须发微张，厉声喝道：

“李云！休得巧言令色！本官弹劾你者，乃擅焚军需、坑杀降卒、有伤天和、遗祸边疆之罪！此乃铁证如山！岂容你以军功搪塞？！”他转向御座，声音拔高，带着煽动性，“陛下！李云恃功而骄，目无法纪，咆哮朝堂！此风断不可长！臣请陛下明正典刑，以肃朝纲！”

“铁证？”李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他猛地踏前一步，猩红披风无风自动，一股百战余生的杀伐之气瞬间弥漫开来，竟让靠得近的几个文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目光如电，死死锁定张汤，“张御史口口声声铁证，敢问证据何在？！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

他不再给张汤喘息的机会，声音如同连珠炮般轰出，掷地有声：

“野狐泉焚粮？不错！是本将下令焚烧！但那焚的是什么粮？是匈奴人从朔方、云中、五原等郡掳掠的我汉家百姓之救命口粮！是匈奴人用以支撑十万铁骑继续围困我朔方、屠戮我边民的军需！张御史！”李云猛地一指殿外，“你可知朔方被围数月，城中军民食不果腹，易子而食？！你可知多少边民村庄被屠，妇孺老幼惨死胡刀之下？！那些粮食上，沾满了我汉家儿女的血泪！不焚之，难道留给豺狼继续磨牙吮血，再来荼毒我边关？！此乃断敌命脉，绝其后援！何罪之有？！”

他的声音饱含悲愤，字字泣血，殿内一些曾经历过边患的武将，眼中己隐隐泛起血丝和共鸣。

“至于坑俘？！”李云的声音更加冰冷，带着彻骨的寒意，“张御史所谓‘放下兵刃、跪地乞降’者，何在？！本将追击伊稚斜残部，所遇之‘降卒’，乃其麾下最凶悍之亲卫‘狼牙突骑’！他们假意投降，趁我军收押不备之际，突然暴起发难！夺刀抢马，反噬我军！致使我鹰扬铁骑数十名精锐儿郎，血洒当场，死不瞑目！此等反复无常、狡诈凶残之豺狼，不杀，难道留待其再噬我袍泽？！难道留待其护着伊稚斜的阏氏幼子遁入深山，他日卷土重来？！”

“此非杀俘！乃肃清顽敌！乃为死难袍寇复仇！乃断匈奴王庭血脉！”李云的吼声如同惊雷，在宣室殿的穹顶下炸响，“张御史身处长安锦绣之地，高谈仁恕，可知边关将士日日枕戈待旦，夜夜闻胡笳而心惊？！可知每一寸安靖之土，皆由我汉家儿郎之血肉铸成？！以腐儒之仁，妄议将士浴血之功，其心可诛！”

“你……你血口喷人！强词夺理！”张汤被李云的气势和事实逼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指着李云，手指都在颤抖，“那些‘狼牙突骑’之事，不过是尔一面之词！有何凭证？！分明是你嗜杀成性，欲盖弥彰！”

“凭证？”李云嘴角的冷笑更甚，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讥诮，“张御史要凭证？好！”

他猛地转身，面向丹陛，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陛下！臣请旨，传唤此战重要俘虏——匈奴左贤王伊稚斜帐下右大当户，呼衍羯！此人亲历野狐泉及朔方城下诸役！更掌管伊稚斜亲卫调度！其人所言，当可证臣清白！亦可证张御史所言‘风闻’，纯属无稽之谈，构陷忠良！”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呼衍羯！匈奴左贤王麾下的核心人物，掌管后勤辎重、亲卫调度的右大当户！这等身份的人物被生擒，本身就是一件震撼性的大事！而李云竟敢首接将其带上朝堂对质！

张汤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想到李云竟能生擒如此重要的人物，更敢当庭对质！他心中暗骂李云狡诈，但此刻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匈奴俘虏，反复无常，其言岂可轻信？李云此乃……”

“够了！”

一个低沉、威严、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终于从丹陛之上传来！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嘈杂！

皇帝刘彻缓缓抬手，冕旒珠玉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笼罩在阴影下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李云，扫过张汤，扫过殿内每一个大臣。那目光中蕴含的帝王威压，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沉重。

“是非曲首，当以实据论。”刘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传，匈奴右大当户呼衍羯。”

“传——匈奴俘虏呼衍羯——觐见——！”

命令层层传递。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殿门口。张汤脸色阴晴不定，手指在袖中暗暗攥紧。公孙弘微微叹息，闭目养神。卫青依旧挺立如山，只是看向李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魁梧的期门武士，押解着一个身着匈奴贵族服饰、但形容狼狈、眼神惊惶的中年胡人踏入大殿。正是呼衍羯。他显然被这大汉帝国权力核心的森严气势所慑，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跪下！”武士低喝。

呼衍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不敢抬头。

刘彻的声音如同九天神祇，带着审判的意味：“呼衍羯。朕问你，野狐泉之粮，是何来源？”

呼衍羯身体一颤，用生硬的汉语，结结巴巴地答道：“回……回伟大的汉皇帝陛下……是……是左贤王……命我等……从朔方、五原……汉人……村庄……抢来的……还有……之前……劫掠的商队……”

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愤怒的低语！张汤的脸色瞬间煞白！

刘彻的声音更冷：“朔方城下，李云追击伊稚斜残部，可有匈奴士兵放下兵刃，真心投降？”

呼衍羯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恐惧：“没……没有真心投降的……是……是左贤王……最后的命令……让‘狼牙突骑’……假意投降……寻机……夺马……护送阏氏和小王子……突围……他们……都是最忠诚的死士……不会真降的……”

真相大白！

张汤所谓的“坑杀降卒”，根本就是一场针对汉军的血腥陷阱！而李云的选择，是唯一正确的战场反应！

“张汤！”刘彻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他猛地一拍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