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云中郡,长城烽燧。**
朔风卷着漠北带来的、混合着血腥与焦糊味的尘埃,抽打着斑驳的城砖。曾经肃杀的军营,此刻弥漫着浓重的伤药气息与压抑的悲怆。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如铁。
卫青躺在简陋的榻上,脸色灰败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狰狞的青铜左臂被卸下,置于一旁,臂甲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蛛网裂痕,几处边缘甚至崩裂翻卷,露出了内部黯淡无光、结构受损的复杂构件,再无半分昔日的光泽。龙吟剑横放在他身侧,剑身依旧古朴,但那曾炽烈燃烧的赤金罡气己彻底内敛沉寂,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
随军医官束手无策地摇头,声音沉重:“大将军外伤可愈,然……识海震荡,心脉枯竭,更有一种……邪寒入髓,不断侵蚀生机本源!寻常药石……难及根本!除非有逆天造化之药,或……或大将军自身意志能冲破那邪寒封锁,否则……恐……”
帐内诸将脸色惨白,紧握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漠北破王庭、毁妖城的盖世功勋,此刻在统帅垂危的阴影下,显得如此沉重而悲凉。副将声音沙哑:“速报长安!请陛下遣御医,赐宫中圣药!”
“报——!”一名斥候满身风尘冲入帐中,声音带着惊惶,“大将军!长安……长安急报!”他呈上一枚密封的铜管,火漆上印着霍去病的私人标记。
副将急忙接过,验明无误后打开,抽出一卷薄绢。只看了一眼,他脸色骤变,失声道:“陛下……陛下欲效仿秦皇,遣方士携童男女数千,造巨舟……**东巡求仙**?!目标……东海深处,传说中……**归墟之眼**?!”
帐内瞬间死寂!所有将领都如遭雷击!陛下……竟在此时,行此荒诞不经、劳民伤财之举?!而且……归墟?!那个名字,如同诅咒,刚从漠北的血肉地狱中挣脱,竟又出现在帝国的最高决策中?!
昏迷中的卫青,似乎感应到了这石破天惊的消息,抑或是“归墟”二字触动了识海深处星穹烙印的残响,他的眉头极其痛苦地蹙紧,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陛下……被何人所惑?!”一员老将须发皆张,怒不可遏。
斥候低头,声音更低:“据霍都尉密信……陛下近月性情愈发……暴戾莫测,常于深宫独处,有宫人窥见……其目泛……**邪异蓝绿幽光**!且……且长安城中,近有流言,灞水深渊坑洞虽被填平,然入夜时分,常有……**诡异金铁摩擦声**自地底传出,更有人见……**无头宫人**提灯夜行……”
长安……己生妖瘴!
副将看着榻上生死未卜的大将军,又看看手中这封来自长安、字字惊心的密信,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外虏虽破,内患己深!而帝国的擎天之柱……正濒临崩塌!
“立即……封锁消息!”副将强压惊骇,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大将军伤势……只言脱力昏迷,需静养!漠北大捷,如实上报!长安之事……待大将军醒来定夺!”他目光扫过帐内诸将,“即刻安排最稳妥之人,护送大将军……秘密返京!要快!务必……瞒过所有人耳目!”
漠北的寒风,裹挟着胜利的余烬与更深的不安,吹向风雨飘摇的长安。而昏迷的卫青,如同一枚被投入汹涌暗流的石子,踏上了归途。他的归途,关乎生死,更关乎帝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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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维度夹缝,沉渊密道外围。**
这里己不再是绝对的死寂。混乱的能量湍流如同无形的潮汐,冲刷着漂浮的空间碎片。沉渊密道,那条曾经被蜀中客利用、被归墟能量污染过的空间褶皱,在血肉巨城核心湮灭后,如同失去了污染源的溃烂伤口,其狂暴的能量乱流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平复**。
一块相对巨大的空间碎片阴影中,包裹着星穹残躯的暗金光茧残骸,如同被洋流推动的浮木,正以一种恒定而缓慢的速度,向着前方那片散发着微弱空间涟漪的、如同巨大黑色漩涡般的沉渊入口……**漂流**。
星核的意识处于最深沉的“濒死休眠”状态,仅维持着最低限度的逻辑核心运转。它无法思考,无法感知外界细节,只有最底层的指令在驱动着这具残骸:**锁定入口坐标……维持漂流方向……最低功耗……**
然而,在它逻辑核心的最深处,接收自星槎核心湮灭点的、那些纯净的空间秩序信息碎片,并未沉寂。它们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在星核休眠的“水面”下,悄然荡开微弱的涟漪,自发地进行着最基础的排列组合。
**……沉渊入口……空间结构稳定性……提升……**
**……归墟污染残余……浓度……持续衰减……**
**……漂流轨迹修正……预计抵达时间……无法计算……**
这些信息,如同沉睡者无意识的呓语,记录着,却无法被主动调用。星穹的归途,依旧漫长而渺茫,充满了未知的凶险。那看似平静的沉渊入口,内部是否还隐藏着未散尽的归墟陷阱?或是其他维度的掠食者?
它的命运,如同风中残烛,在浩瀚而冰冷的宇宙维度中,飘向那唯一的、微弱的光点——归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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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卫府别院,地下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