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仑中文网

第25章 致命暗涌（第1页）

**骊山，汤泉宫外，密林。**

夜色如墨，山风呜咽，卷起松涛阵阵。二十名鹰扬卫精锐如同融入黑暗的猎豹，身着紧身夜行衣，面覆黑巾，只露出一双双在暗夜中精光西射的眼睛。他们分散隐蔽，呼吸压得极低，强弓劲弩上弦，淬毒的箭头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攀援索、飞爪、特制的短匕、解毒药囊……所有可能用到的器械都贴身携带，冰冷而致命。

李云同样一身玄黑劲装，左臂的伤处被特制的软甲和绷带紧紧束缚，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活动牵拉带来的剧痛。他伏在一块巨大的山岩之后，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罗盘，死死锁定着下方灯火稀疏却戒备森严的汤泉宫别苑。赵破虏无声地靠过来，递过一卷刚刚从武库调出的、还带着墨香的绢制图册——骊山汤泉宫及周边山势、水道、建筑的详图。

“将军，图册在此。外围明哨十二处，暗桩至少有五处，分布在山道隘口和宫墙死角。巡逻卫队两队，每队十五人，半个时辰轮换一次。宫墙高三丈，上有女墙，难以攀越。但图册标注，东北角有一处废弃的引水渠入口，被藤蔓遮掩，或可潜入。”赵破虏的声音压得极低，手指在地图上精准地划过。

李云的目光迅速扫过地图，大脑飞速运转，结合着鹰扬卫斥候先前探查的信息：“引水渠……首通宫苑内部，但必有防范。目标不是宫室，而是宫苑深处、靠近山体的区域。”他指尖点向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标注着“旧库”的位置，“少府工坊的异常硝石硫磺流向骊山，最终接收点模糊，极可能就藏在这所谓的‘旧库’地下！还有那‘鬼婆’临死所言‘贵人要的东西太毒’……火精（火药）与巫蛊之物，皆需隐秘空间！此处嫌疑最大！”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赵破虏，你带十人，按计划制造外围骚动，吸引巡逻卫队和暗桩注意。动静要大，但不可恋战，一击即退，引他们往西边山坳去！其余十人，随我从引水渠潜入！目标：旧库！”

“诺！”赵破虏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与坚决，立刻领命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李云深吸一口气，压下肩头因紧张和动作牵扯传来的阵阵刺痛，对着身后十名眼神同样坚定的鹰扬卫低喝：“走！”

一行人如同鬼魅，借着山石林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汤泉宫东北角潜行。夜风吹拂，带来汤泉特有的硫磺气息，却掩盖不了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更刺鼻的硝石味道！这味道让李云心头警铃大作！

很快，他们找到了地图上标注的引水渠入口。粗大的藤蔓和经年的苔藓几乎完全覆盖了洞口，若非有地图指引，极难发现。两名鹰扬卫上前，用特制的药水小心涂抹在藤蔓根部，片刻后，坚韧的藤蔓变得脆弱易断，被无声地清理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陈腐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将军，我先下！”一名身材精悍的鹰扬卫低声道，率先钻了进去，用火折子点燃一支特制的、光线微弱但几乎无烟的小火把。火光摇曳，映照出渠壁滑腻的青苔和厚厚的淤泥。渠内狭窄，空气污浊，脚下湿滑难行。

李云紧随其后。进入引水渠的瞬间，一股冰冷粘稠的湿气包裹了他，肩头的伤处被这阴冷一激，疼痛骤然加剧，他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每一步都需异常小心，既要提防脚下湿滑，更要警惕可能存在的机关陷阱。鹰扬卫们训练有素，彼此以手势沟通，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拉出长长的、摇曳的影子，如同行走在巨兽的肠道之中。

不知在黑暗中摸索了多久，前方引路的鹰扬卫突然停下，打出手势——前方有光！还有隐隐的说话声！

李云心中一凛，示意熄灭火把。众人立刻屏息凝神，融入绝对的黑暗。他小心地向前挪动几步，借着前方拐角处透出的微弱光线望去。

引水渠在此处似乎连接到一个稍大的地下空间。光线是从一个半掩的石门缝隙中透出的。石门内，隐约可见人影晃动，还有……铁器碰撞和某种沉闷的捣碾声！

“……动作快点！癸亥日没几天了！这批‘雷火子’（火药的代称）必须按时送到指定位置！出了岔子，你我都得掉脑袋！”一个刻意压低、却难掩急躁的男声传来。

“催催催！催命呢！这玩意儿配比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炸！你以为那么容易？”另一个声音抱怨着，带着工匠特有的不耐，“再说，宫里的‘引魂香’和‘镇物’都备好了？别光盯着我们这边！”

“宫里的事用你操心？曹詹事（曹襄）亲自盯着呢！引魂香早就埋在……咳！做好你的事！这些粉末装坛封好，小心搬运！千万别沾水！”先前的声音警告道。

**火药！引魂香！镇物！癸亥日！曹襄！**

所有的关键词瞬间串联起来！李云的心脏狂跳！这里果然就是核心据点！不仅制造储存火药（雷火子），还涉及巫蛊的“引魂香”和“镇物”！而那个负责宫内部分的曹襄，正是长公主刘陵的心腹詹事！

他强压住冲进去的冲动，示意鹰扬卫仔细记录里面的对话和人声特征。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必须拿到确凿证据！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喧哗和急促的铜锣声！是赵破虏那边得手了！制造骚动吸引注意力的计划生效了！

石门内的声音顿时一乱！

“怎么回事？！”

“外面有动静！”

“快！出去看看！别是官兵！”

“留两个人看守！其他人跟我来！”

脚步声杂乱地响起，石门被猛地拉开，几个人影急匆匆地冲了出去，向着喧闹的方向奔去。石门并未关严，留下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