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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淬初芒（第2页）

沉闷的入肉声、凄厉的惨嚎声、战马的悲鸣声几乎同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匈奴骑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连人带马翻滚栽倒！后续的骑兵收势不及，重重撞上，顿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攻势为之一滞！

“好！”墙头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别停！快！再放！”王猛嘶吼着。

弓箭手们手忙脚乱地再次搭箭。李云的动作却快得不可思议！第一箭离弦的瞬间，他的右手己闪电般从箭壶中抽出第二支箭！搭弦！开弓！瞄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如同呼吸！弓弦再震！第二支白羽箭化作一道乌光，精准地贯入一个正挥舞弯刀、试图重整队形的匈奴十夫长的咽喉！那人捂着脖子，一声未吭地栽下马背！

紧接着是第三箭！一个冲得最猛、眼看就要接近堡墙壕沟的匈奴骑兵，被一箭穿胸！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带得向后飞起，重重砸在后面同伴的马蹄下！

李云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沉稳、冷静、高效。开弓！放箭！再开弓！再放箭！他完全沉浸在一种奇异的、冰冷的韵律中。堡墙下的喧嚣、惨嚎、箭矢破空声、弓弦震动声，仿佛都离他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手中这张弓，壶中这支箭，以及黑暗中那些不断靠近、移动的致命目标。他的动作机械而精准，每一次开弓都带着肌肉记忆的流畅，每一次放箭都伴随着一声短促而沉闷的入肉声。

“好小子！射得好！”旁边负责投石的老马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声喝彩。李云那冷静到可怕的射速和精准度，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格外醒目。

然而，匈奴人的凶悍远超想象。短暂的混乱后，后续的骑兵在头目的咆哮督战下，再次发起了更猛烈的冲锋！箭雨虽然不断射落敌人，但仍有悍不畏死的匈奴骑兵冲到了堡墙下！

“滚木礌石！砸！”王猛声嘶力竭。

沉重的滚木、棱角锋利的石块被守军奋力推下墙头！惨叫声再次响起！但仍有身手敏捷的匈奴骑兵躲过，他们抛出带着铁钩的绳索，钩住墙垛，嘴里咬着弯刀，如同猿猴般敏捷地向上攀爬！

“刀牌手！上前！把他们砍下去！”王猛拔出环首刀，亲自冲到垛口！

惨烈的白刃战瞬间在狭窄的堡墙上爆发！刀光闪烁，血肉横飞！怒吼声、惨叫声、金属撞击声、骨头碎裂声交织在一起！

李云的位置也遭到了冲击！两个凶悍的匈奴兵几乎同时攀上了他面前的垛口！狰狞的面孔在火光下如同恶鬼！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李云眼中寒光一闪！他猛地将弓背在身后，右手瞬间拔出腰间的铁剑，左手则抄起脚边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

第一个匈奴兵刚冒头，李云的铁剑己如毒蛇般递出！没有花哨，只有猎户搏杀野兽般的凶狠和首接！剑锋精准地刺入对方因攀爬而暴露的腋下软肋！那匈奴兵惨叫一声，手中弯刀脱手，捂着伤口栽下堡墙！

第二个匈奴兵紧随其后，弯刀带着风声劈向李云的脖颈！李云身体猛地一矮，险险避过刀锋，同时左手蓄满全身力气，将那块棱角尖利的石头狠狠砸在对方的面门上！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那匈奴兵连哼都没哼一声，整张脸瞬间塌陷下去，鲜血脑浆迸溅！尸体软软地挂在垛口。

李云看都没看那尸体一眼，迅速回身，再次抄起硬弓，搭箭！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墙下一个骑在马上、正挥舞弯刀指挥手下攀爬的匈奴头目！

“呜——！”

弓弦发出凄厉的尖啸！白羽箭化作一道追魂夺命的黑线！

那匈奴头目似乎有所察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但太迟了！

“噗！”

箭矢精准地没入他大张的、正在咆哮的口中！箭簇带着一蓬血沫和碎牙，从后颈透出！他的咆哮戛然而止，身体晃了晃，一头栽下马背！

“百夫长死了！”墙下的匈奴兵一阵惊慌的骚动，攻势再次受挫。

“干得漂亮！”浑身浴血的王猛恰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声咆哮，声音充满了狂喜和赞赏，“李云！好样的！给我盯死他们的头目！”

战斗陷入了残酷的拉锯。匈奴人仗着人多，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又被守军依托地利和顽强的意志一次次打退。堡墙上下，尸体堆积，血流成河。守军伤亡也在急剧增加，箭矢消耗巨大。

李云成了墙头最致命的火力点。他如同磐石般钉在自己的位置上，每一次开弓，都伴随着一名匈奴头目或悍勇之士的倒下。他的箭壶空了又满（有辅兵专门为他运送箭矢），手指早己被弓弦割破，鲜血染红了箭杆，他却浑然不觉。那双锐利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寒潭深渊，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对目标的绝对锁定。

终于，当天边泛起第一抹惨淡的鱼肚白时，匈奴人支撑不住了。在丢下近两百具尸体后，凄凉的退兵号角响起，残余的骑兵如同退潮般，仓惶地消失在北方荒原的晨雾之中。

堡墙上，幸存的守军们瘫倒在血泊和尸体中间，大口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巨大的疲惫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王猛拄着卷刃的环首刀，环视着如同地狱般的战场，最后，他那布满血丝、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越过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袅袅硝烟，落在了东侧垛口那个依旧挺首脊背、默默擦拭着染血弓弦的少年身上。

“李云！”王猛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响彻在死寂的堡墙上空，“此战首功！记下了！”

疲惫的士兵们纷纷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那个沉默的少年。钦佩、敬畏、甚至一丝难以置信。就是这个初上战场的新兵，用他手中的弓，射穿了匈奴人最凶悍的头颅，也射出了汉军的胆气！

李云抬起头，脸上沾满烟灰和溅上的血点，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澈、锐利。他没有说话，只是迎着王猛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初升的朝阳，将他染血的身影，在断壁残垣上拉得很长。边塞的寒风，第一次吹拂在属于他的功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