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车厢里寂静无声。
后座上,张淑云蜷缩在丈夫怀里,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不敢看前面,就连呼吸,也不敢呼吸得太大声。
车厢里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尘土的气息,钻进鼻腔,让她阵阵作呕。
林德信紧紧抱着妻子,手心全是冷汗。
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后视镜,镜子里映出陈文那张年轻却毫无波澜的侧脸。
就是这张脸的主人,就在刚才轻描淡写的杀了一个人。
那名日本便衣倒下时,脸上还带着错愕和不解。
而他的女婿,只是面无表情地将尸体推下车,仿佛只是扔掉了一件垃圾。
这哪里还是那个在码头上扛大包、老实巴交的穷小子。
林德信的心脏狂跳不止,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盘旋。
婉茹,我的女儿,她知道吗?
她知道自己托付终身的男人,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吗?
陈文没有回头,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方的道路和周遭的环境上。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两道审视的视线,也能听到张淑云压抑的啜泣声。
这对他来说,是需要处理的麻烦。
在前世,他的世界里只有任务、目标和敌人,没有需要安抚的平民,更没有所谓的岳父岳母。
他不懂得如何安慰,也不认为有解释的必要。
在他看来,那个日本便衣是敌人,清除敌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需要解释吗?
不需要。
吉普车在荒野中穿行,终于,远处出现了一个破败村落的轮廓。
“到了。”
陈文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他将车子拐进一条小路,停在一座看起来久无人居的旧宅院前。
宅院的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院墙的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的夯土。
“下车。”
陈文拔下车钥匙,率先推门而下。
林德信夫妇互相搀扶着,战战兢兢地跟了下来。
陈文走到门前,根本没去找钥匙,首接抬脚,对着那把老旧的铜锁用力一踹。
“哐啷”一声脆响,锁头应声而断。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率先走了进去,目光快速扫过院内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