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顿了顿,扯出个微笑来:“谢谢,没有你的话,我还得再去补办一张。”
“没事。”顾一白说不上来心里头的诡异,他吸了口气,心里默念着出门时所有人叮嘱的话,客客气气的温和样子:“举手之劳。”
今天是他入职的第一天。
也是他大病初愈后的第一份工作。
他是顾家的私生子,母亲去世后,时隔多年,才被父亲接回顾家。回去的路上刹车失灵,意外出了车祸,陷入长期的昏迷。直到前些天,才终于转醒。
身体有所好转之后,他被安排进集团旗下的公司,也就是现在的职位。
一切都说得通,除了刚才碰到的,奇怪的男人。
不大不小的一个小插曲,顾一白没有在意。他简单介绍了自己,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从前没有管理过这些事,但操作起来似乎并不困难。天黑下来,只有顾一白的办公室还亮着灯。电话声响起,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动作稍顿,按下了接听。
“阿白。”是一道轻柔的女声,“在公司适应的怎么样?”
“挺好的。”顾一白想了想,说。
女声温和:“那就好,有什么需要的就提出来,不用客气。”
很难以适应这种对话,顾一白被膈应得难受。他拧着眉,忍住心中的不适,面不改色地配合对面演完这场母慈子孝的戏码:“好。”
他声音不大:“谢谢妈。”
算是他名义上的母亲,顾父的正妻。顾一白的身份尴尬,他知晓自己的不光彩,更不会对所谓的母爱有什么期待。
顾一白动了动手腕,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不屑地笑了一声。
估计对方被他这句“妈”给恶心坏了,所以连表面功夫都做不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办公室空空荡荡的,上一任搬得太干净。顾一白环顾四周,觉得实在了无生气。他合上电脑,将桌面杂乱的报表叠好,出了门。
左脚还没踏出去,就被门口站着的人吓了回来。
说真的,深更半夜看见一个干杵着的门神,诡异程度还是蛮高的。
饶是镇定如顾一白,也不免心跳加速。他紧抿双唇,克制住自己惊呼的冲动,待到心跳归于平稳,才缓缓看向了眼前的罪魁祸首:“……沈雾。”
顾一白掐了下山根,感觉自己身上的困意都被对方吓没了:“你有什么事吗?”
沈雾向后退了一步,他没想到顾一白会突然出来。这样的行为对于现在的顾一白而言,是一件太过冒犯的事。
可沈雾做不到理智。
他在纠结里挣扎了一整天,理智和情感互相撕扯。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行走太久的人难以分辨海市蜃楼,沈雾不清楚,这究竟是上天对他的恩赐,还是惩罚。
“你不认识我了吗。”沈雾掐着掌心,盯着顾一白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同自己开玩笑的证据。
他不死心,即便这听起来很荒谬,沈雾也不想放过这一丝丝可能性:“我是沈雾啊。”
“……”
顾一白又露出了那种细微的迷茫。
他用一种抱歉的口吻,客气地对沈雾说出事实:“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在今天以前,我都不认识叫沈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