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营职责是专责集市治安,日夜轮值,划分片区!严查偷盗、斗殴、勒索商贩、哄抬物价等一切恶行!对首恶及屡教不改者,不必拘泥小节,可当众严惩,枷号示众、鞭笞驱逐乃至…”
王伦语气微顿,眼中寒光一闪。
“按山寨律例,严惩不贷!杀一儆百!此乃立威安民之要!要让所有人知道,临湖集,是我梁山罩着的,容不得宵小作乱!”
“巡防营饷银、器械、饭食及一应开销,取之于商,用之于商!”
王伦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着朱大榜速速召集集内粮行、货栈、客栈、酒肆、车马行等所有大中商户主事,共同商定‘平安捐’征收细则。按铺面大小、生意多寡、获利厚薄,公平摊派,立下详细章程,白纸黑字,公示于众!”
“言明此捐专款专用,只养巡防营,保一方平安!我梁山为其撑腰作保!敢有抗捐不缴、阳奉阴违、暗中煽动者,便是与我梁山为敌!巡防营有权查封其产业,没收货物,将其本人驱逐出集,永不接纳!此乃取信于商、稳定市面之本!”
王伦此策,清晰有力,环环相扣。
以武力震慑宵小,以“平安捐”将维护成本精准转嫁给实际受益的大户,以公开透明获取部分商户支持,更以梁山强权为后盾,确保执行。
朱贵眼中佩服之色更浓,他立刻从怀中掏出炭笔和随身携带的薄木牍,飞快记下要点,口中低念:“立威…取信…平安捐…公示…严惩抗捐…”
“其二!”
王伦竖起第二根手指,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迷雾、开创新局的锐利与豪情。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六千之众,岂是区区三百巡防营和施舍粥米能长久养活的?须得给他们找到活路,找到长久安身立命、甚至为我梁山添砖加瓦的根本!”
“朱大榜说他己尽力安置二百人,杯水车薪。此乃实情,但更是其眼界未开,格局未展!”王伦嘴角那抹深邃的笑意再次浮现,目光扫过在座头领,仿佛在分享一个宏伟的蓝图。
“他想不到的活路,我们给他指出来!诸位请看——”
王伦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波澜。
他手中的筷子,此刻仿佛成了指点江山的令箭。先是重重一点那依旧咕嘟作响、散发着复杂辛香的火锅,热汤翻滚,肉片沉浮;紧接着,筷尖猛地转向厅外那片吞噬一切的茫茫夜色,仿佛要将那无形的压力与混乱尽数刺穿。
“我梁山新增一千二百余口战兵,连带其家眷,便是数千之众!”
王伦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计算。
“诸位可曾细算,每日消耗粮米几何?布匹几何?盐铁几何?药材几何?此乃生存之基,己非小数!”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语速加快,字字千钧。
“更遑论军国重器!军械打造、营房修缮、舟船维护,所需木料、石料、皮革、桐油、铁钉…更是海量!粗粗估算,仅箭矢一项,若按每人日训十支计,一月便是数十万支!更别说刀枪甲胄,战船修补!”
王伦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轻响。
“过去山寨,力求自给自足,或靠劫掠缴获,或零散采买于黑市。此乃小打小闹,勉强糊口!然今非昔比!山寨规模日盛,需求激增,许多物事,山寨自身己难以完全满足,更无必要事事躬亲,徒耗我宝贵人力物力于锯木、打铁、织布这等粗活之上!此非长久之计,更非强盛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