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砚浓已从英婸的神情中读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英婸并不知道藏在那十五尊神塑中的秘密,来到牧山成为岵里青也并不是因为神塑中的隐秘,纯粹就是借“祖师神塑”这个名头攒些资历。
她原本还以为上清宗把上一届阆风使放在这里会有些隐秘的意图。
英婸明显是这些鸾谷岵里青的领头者,她不知道的东西,其他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素白道袍、仙骨玉魄的女修微一颔首。
“如此,我再去找牧山修士问问。”
鸾谷与牧山龃龉已挑在明面上,不必明文强令,人人心里都有数,哪怕是岵里青擢选时,两脉弟子自然而然就分开来站,这里一拨,那里又是一拨,谁也不会逾越。
泾渭分明。
“檀潋”是英婸带来的,獬豸堂弟子又多半出身鸾谷,自然是站在鸾谷这一边的,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另一种可能。
就连她自己,理论上也不该……
英婸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望见这略有目中无人之嫌的獬豸堂女修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这么平静地、从容地、六亲不认地迈开脚步,朝对面走了。
朝对面走了……
鸾谷岵里青纷纷瞪大了眼睛,一个个把目光投向英婸,眼里全是疑问和催促,逼得英婸不得不抓着仍站在一边的申少扬三人追问,“檀潋是我们鸾谷弟子吗?”
被她抓住的人恰恰是申少扬,这看不太懂眼色的剑修少年挠挠头,很质朴,“啊?我不知道啊?”
仙君没说啊?
他哪知道仙君给“檀潋”安排了什么出身啊?
英婸愕然,“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你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
申少扬回答得很理直气壮,“我们是在舰船上认识的,我怎么会知道‘檀潋’来自上清宗哪一脉呢?”
英婸从这句话里听出一些更不妙的预兆,“那你是来自?”
申少扬说,“我不是上清宗的呀。”
英婸沉默了。
她慢慢地望向富泱和戚枫,“那你们两位?”
申少扬学会抢答,“他们俩也不是上清宗的啊。”
英婸彻底无话可说。
防住了牧山弟子,倒把几个根本不是上清宗弟子的人放进来了!
鸾谷、牧山再怎么不和,那也是一家人,萧墙之祸,带几个外人过来看热闹算怎么回事?
也怪她,见了祝灵犀和檀潋,就想当然地把他们的同伴当作是同门了——如今谒清都在即,确实有不少外人来看热闹,倒把家丑外扬了。
对面牧山修士也瞪着眼睛。
曲砚浓绕过斗法的两人,一道灵箭贴着她的脚尖飞过,她的脚步一点也没慢,任灵箭从她脚步之间穿过。
只要稍微快或慢上一分,她就会被气势汹汹的灵箭击中,可她闲庭信步,却分毫不差。
公孙锦也能做到,但未必能像檀潋那样举重若轻,她有点琢磨不透这个獬豸堂女修,搞不懂这人究竟是故作潇洒,还是真的从容。
她莫名在意这个无名的獬豸堂女修,语气有点冲,“你过来做什么?”
曲砚浓当然看得明白他们的泾渭分明,只是,看明白归看明白。
怎么做全看她的心意。
“獬豸堂修士,一视同仁。”借口都是现成的,“站在哪里都一样。”
公孙锦于是冷笑一声,根本不把这话当真。
獬豸堂大把的鸾谷修士,也没见他们真的一视同仁,她只信得过牧山人。
“被盗走的神塑,刻的是谁?”曲砚浓也不兜圈子。
公孙锦一愣,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曲砚浓,“你们鸾谷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鸾谷上次过问被盗的那尊神塑,结果就是往牧山塞了一支岵里青,现在又问?一样的招数用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