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谁也拗不过曲仙君的意思,那当然是听话了。曲仙君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呗。
卫朝荣竟无语凝噎。
他早知道申少扬思路离奇,但也没想到这人这么“想得开”,完全是把脑子和防备一起扔了,听天由命。
他都懒得和申少扬再多说了。
卫朝荣瞥了曲砚浓一眼。
最坏的还在这儿笑呢,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曲砚浓接到这嗔怒的信号,终于不笑了。
她懒洋洋地撑着软枕坐直一点,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前辈确实是受伤了,这伤势有点麻烦,还十分诡异,即使是我也感到棘手,所以待会拍到胜川草的时候,你们都要加把劲,一定要帮前辈拍到。”
曲仙君正色起来,半点笑意也无,平时那种清淡如云水、让人完全捉摸不透的感觉也消失了,只剩下如渊如岳的厚重。
四个小修士不由地为自己刚才的讨论羞愧了起来,尤其是方才坚持“人情冲突派”的申少扬和富泱,这会儿已经下定决心要为仙君扫平一切障碍了。
“曲仙君,您放心,我一定为您把胜川草拍下来,尽量花最少的清静钞。”富泱保证,“绝不会耽误您的事。”
其实拍卖的钱都是从曲砚浓的口袋里掏的,无论胜川草贵一点还是便宜一点,她都不差那三瓜两枣的清静钞,但看这几个小修士一番下决心的样子,实在是很有意思。
“那我就放心了。”她煞有介事地点头,用鼓励的眼神望着四个小修士。
四个小修士挺直了胸膛,十分振奋。
卫朝荣眼睁睁看着她三言两语,把几个小修士哄得连北都找不着了。
这几个小修士脸上那斗志昂扬的神情,他简直没眼看。
一千年过去,她已经是化神仙君了,但这个爱逗人玩的恶趣味一点也没变。
以前耍魔修、耍敌人、耍他,现在没了敌人,就逗小修士、逗他。
曲砚浓含笑。
“富泱。”她问,“先前你那个亲戚说的天字号预订名单,你见过吗?”
隔行如隔山,富泱真没见过。
“我以前不是混拍卖场的,有些门道我没那么了解。”他老老实实地说明白,“这个预订名额的事,他一说,我就能猜到,但他要是没说,我真猜不到有这个东西。”
知梦斋的路子野,成立至今也就二十年,这里的规矩和别的拍卖场并不完全一样。
“现在让你去查,你能弄到吗?”曲砚浓问,“我要知道天字第二号雅间里的人是谁。”
“如果名单上有,而且名额没有发生变动,我就能问出来。”富泱爽快地点头,“不过名单上的名字不一定是真的,毕竟知梦斋只认清静钞不认人。”
按照玉牒给出的顺序,胜川草起码要等一个时辰才能排上,富泱溜下琼楼,去相熟的朋友那里转了一圈,回来就给了个名字。
“那是我们四方盟的一位前辈。”富泱补充,“霜雪镇虽然不许四方盟插手,但却是可以和四方盟做生意的,毕竟双方也没撕破脸,四方盟在霜雪镇也能有个驻地。”
这也没办法的事。
望舒域几乎就是四方盟的地盘,如果霜雪镇拒绝和四方盟交易,那他们在望舒域几乎没什么生意能做了。
面子不给,钱还是要赚的——这是霜雪镇的风格。
曲砚浓了然。
那么,天字第二号雅间里的人确实就是季颂危了。
方才那个知梦斋的元婴修士显然知道季颂危的身份,也惯于听从后者的吩咐。
她来数数——
霜雪镇对季颂危心怀不满,他反手把檀问枢送去,建了知梦斋,既用权力和有限的自由安抚并利用了檀问枢,还通过知梦斋部分地控制了霜雪镇。
季颂危背弃从前的理想,只求财不求义,早几百年就引起了四方盟部分元老修士的不满,他把这些心怀不满的人引导去了知梦斋,又用拥护他、服从他的人来管理知梦斋,于是那些对他心怀不满的修士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所用。
那些心怀不满的人走了,留下的都是听话的,四方盟依然在他手心里。
季颂危借着二十年前的天灾,究竟给他自己解决了多少问题?
玄黄一线天地合总不能是他做的局吧?
曲砚浓微微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