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长女乃魏王妃,谢家与魏王府有姻亲之系,魏王府出事,必然会波及谢家,”齐昌辅道,“老夫会即刻书信回京,就算文恭小友怪罪,老夫也不得不做。”
谢玄礼长叹,眼波渐渐恢复平静,拨着菩提子道:“宁可身碎如微尘,终不舍离正法。齐大人之意,我自明白。”
曲州苍青山上,魏京也收到了消息,激动与欣喜充斥胸腔。
没想到,没想到明城司竟将这掉脑袋的大事捅了出来,这般大的事,江州瞒不住,又有他们添一把火,魏王府此次在劫难逃!
可欣喜过后,又是席卷全身的后怕。
消息说曹宗成将大量兵刃与火药藏于青阳县上鸣山的一处前朝皇陵中,谁又能想到竟是那个地方!
他并不觉得明城司猜得那般精准。
他们不知在何处,可如今就算不知,也达到目的了。
曹宗成被那两处爆炸逼得无法,实在害怕只能下令将皇陵的兵刃与火药运出来,但只要他有这动静,那一切便都暴露了。
四方都有眼睛,何需要那些东西亲自运回盛京,只要他魏王有这一动机,足以。
接下来便是彻查,但魏王府又哪经得住这一查?
当初明城司来江州,足足逗留了三月都一无所获,他也以为那些不过是酒囊饭桶,可如今看来,万万不能小瞧。
他还是得在信中写一句,提醒王爷要多提防。
但无论如何,圣上无子,等魏王府倒台,除了齐王,又有何人能继承大统呢?
等到那时,撤革明城司,也不过一道旨意的事。
想到此处,魏京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转身下山。
。
青阳县上鸣山。
严绥立于高处,眼见着底下无数精兵一箱接着一箱,秩序井然地抬出了皇陵大门。
方才韩泰过来也说了,驿馆齐昌辅与曲州魏京的人打探完也都回了,他们二人都会得知此处到底发生了何事。
整个江州,整个盛京,很快就会如同油锅炸开。
他们计划,不偏不倚,成功了。
这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何鼎平日里不常笑,此时笑得脸上刀疤都有些奇怪,可见大人却是淡淡的,心不在焉,更别提高兴了。
韩泰明白,开口道:“主子,这里就交由我们收尾。想来夫人已经醒了,昨夜被吓得厉害,主子不如回去陪着夫人。”
严绥淡声道:“好。”
何鼎朝韩泰投来赞赏一眼,韩泰朝他挑眉。
他可是越来越会猜主子的心思了。
严绥转身,忽觉心口顿痛,拉扯得他胸膛如针扎。
他脚步都不由停了下来,那清俊的眉眼缓缓皱起来,眼帘内忽然闯入一慌乱奔来之人,人影愈来愈近,正是吕嬷嬷。
严绥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上次出现的时候,是多年前他跪在薛元容的院子里,他求她让他见见她,见见她最后一面。
那种漂浮、空荡、无力的感觉,今日又出现了。
可他磕得满头是血,昏厥在雪地里,薛元容也不肯见他。
韩泰好奇问:“嬷嬷,你怎么不在府里照顾夫人?”
吕嬷嬷跪地痛哭,撕着声道:“主子,主子,杀了老奴吧,杀了老奴吧,夫人,掉下悬崖……”
严绥身子大震,那张平日里淡漠疏冷的面庞,逐渐狰狞扭曲,泛着癫狂的煞气,真如地狱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