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后来,他最招架不了的,就是宋窈的眼泪,可如今,偏偏又是他一次又一次恶劣的让宋窈流泪。
但是不如此,又能怎样,祁钰自嘲的想。就算是饮鸩止渴,他也要先把渴止了,往后任这毒怎么折磨他都行。
“时辰不早了,姑娘快些上马车回驿馆吧,免得长公主担心。”念夏道,说着已经将马车上的矮凳拿了下来,方便宋窈上车。
念秋则看向祁钰,她们是一直跟在大长公主身边的人,都知道大长公主同这位祁世子母亲的交情。在她们眼里,祁钰算是大长公主看着长大的小辈,如同半个儿子了,自然十分客气:“祁世子的事可是也办完了,奴婢瞧着祁世子像是并未乘马车过来,这里离驿站有些距离,可要奴婢去雇一辆马车来?”
祁钰目送宋窈上车,神色淡淡,平静道:“倒也不必这么麻烦,若郡主不介意,可否载在下一程?”
刚踏上马车的宋窈动作一滞,一半是因为祁钰的话,一半是因为祁钰那个第一次对她的称呼。
车旁的念秋同样一愣:“这……”
念秋的惊讶倒不全是因为男女有别,毕竟祁世子疏冷有礼的名声在外,再加上现在是大白天,车里也不止宋窈一人。她惊讶的是一向少与人亲近的祁钰会说出这个提议。
“恕奴婢多言,今日不妨有其他人,所以马车内空间实在不大,况且还有二小姐,只怕是委屈了祁世子。”念秋道,这也是实话,以祁钰的身份和别人力挤一辆马车确实不合礼数。
“不必,我坐车外即可。”祁钰淡淡道。
念秋眼睛瞪得更大了:“这如何使得?”
祁钰:“无妨,我与郡主一见如故,这点小忙想来郡主不会不帮。况且如今不在京城,身份之别也不用太过在意。”
未等念秋反应,生怕祁钰说出什么来的宋窈先一步道:“念秋姐姐,罢了,随祁世子便吧。”说罢便放下了帘子,用的力道也只有祁钰能看出来那是在生气。
宋窈都发话了,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心里依然过不去这个坎。最后还是在祁钰的催促下进了马车,徒留祁钰与车夫在外面驾车。
她们实在想不明白,堂堂侯府世子,为什么宁愿和车夫一起坐,也要同她们挤一辆马车。更让她们奇怪的是,这祁世子居然一点不觉得被冒犯,反倒挺乐在其中似的。
最后,她们只能以祁世子确实有急事赶着回去,没有时间等她们再雇车,不得以才出此下策来解释了。
回到驿站,大长公主已经午睡起身了。宋窈进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凌婉言从大长公主屋里走出来。
宋窈此时已经知道了凌婉言的身份,以及和大长公主的关系,算起来,凌婉言还算是宋窈的表姐。
只不过宋窈明显能感觉到凌婉言对她非常不待见,且这种敌意在大长公主认回她之后不减反增。
对此宋窈其实也能猜到原因,念夏和念秋也同她说过,在她失踪的这些年,凌婉言时不时会被成王送去与大长公主作伴,凌婉言又同宋窈年纪相仿,多少寄托了几分大长公主的思女之情。
可如今宋窈回来了,大长公主的心思自然不会再放在凌婉言身上,凌婉言也是被宠着长大的,性子高傲张扬,哪里受得了冷落。再加上还有前因,当然看不惯宋窈,不过是因着大长公主在,才不敢找她麻烦罢了。
这几日两人虽都住在驿馆,却像是都避着对方似的很少碰面,这还是自那次之后第一次正面遇见。
凌婉言的脸色很不好,却并未与往常一般直接冷脸走人,而是直直走到宋窈身前,盯着
宋窈冷哼一声,道:“从小到大,能一次又一次让我吃瘪的人,你还是头一个。这几日,你还真是春风得意啊。”
宋窈不喜与人交恶,但对于讨厌自己的人,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见状默默将打个招呼的想法压了下去,平静地直视回去。
凌婉言并未多留,只冷冷地看了宋窈一会儿,丢下一句:“别得意过了头,咱们走着瞧。”便走了。
凌婉言前脚刚走,后脚苏嬷嬷就走了出来,见凌婉言才出门,担忧地看向宋窈:“嘉安郡主她没为难你吧。”
宋窈放下戒备,摇头一笑:“没有,嬷嬷放心。”
苏嬷嬷道:“嘉安郡主从小娇惯坏了,平日里在京中因着成王纵容,行事没个轻重。好在她方才就是来辞行的,以后估计也不常碰见了,若是偶尔遇上,就避着些,免得伤着了。”
宋窈抬眸:“辞行?”
“是啊。”苏嬷嬷道:“嘉安郡主说是想家了,想早些启程回京,长公主殿下已经允了。”
见宋窈若有所思,苏嬷嬷宽慰道:“郡主不必多心,这对大长公主来说,反倒是好事呢。”
苏嬷嬷对于成王送凌婉言陪大长公主的心思心里门儿清,可又实在心疼大长公主日夜思念女儿,只好放任,只时不时在大长公主恍惚之时劝几句。
可日子一长,难保大长公主不会越来越不舍,如今皇上与成王明争暗斗日渐紧张,到时候若真因此摇摆不定,岂不是酿成大祸。苏嬷嬷虽坚信一手将皇上扶上龙椅的长公主殿下会因小失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还好还好,老天垂怜,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明珠归位了。
当然,这些朝堂之事,苏嬷嬷就不便说与宋窈听了,见宋窈一脸疑惑,苏嬷嬷笑着转移话题:“郡主往后就知道了,现在先快些进去吧,公主早已经等着呢。”
第84章
对于凌婉言的辞行,大长公主似乎早有预感,虽未挽留,但到底是她的亲侄女,无论出于什么动机,陪伴她时的周到和细心都是真的,所以表面不说,私下里还是吩咐了人好生将人护送回京城。
凌婉言当天下午便动身离开了驿站,她带着满肚子的委屈,一刻也不想等,只想快些回到京城和她的父王诉苦,路上除了夜里休息就没没歇过脚,原本需要半个月的路程,只用了九天便进了京城地界。
只是刚到京城近郊,凌婉言就听说了成王上个月外出打猎不甚受伤,病重静养的消息。彼时已近入夜,她们正好歇在京城外不远的一家客栈,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