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拔了,是九死一生。
不替他拔,当下便要死了。
骨左头大如斗,终于点头应下。
拔出锁链的那一日骤雪初停,是个冬日的好风光,漠北大央行宫坐落于昏黄日下,浩瀚烟波中仿佛与天地同寿。
章璎仿佛又死了一回。
萧山等在外头,他什么都不知道,探着脑袋看过去,只见骨左出来的时候盘子里放两条漆黑的短链,犹如两根人的肋骨。
可不是肋骨。
历经长久与血肉生在一处,想要取出不亚于割骨剜肉,这人却始终没有吭一声。
取之容易,保住性命难。
即便是见惯死人的骨左依旧忍不住眼热,但愿章璎能涅槃重生。
整整三日三夜,大央最出名的大夫都往大将军府中去了,他们进进出出,有人摇头有人点头,最后因为方案不一吵作一团。
萧山攥住骨左的手,惶恐不安,“他会死吗?”
萧山只是个孩子。
他虽有凶残的父亲,却被宠爱的如珠如玉,很少见活人的性命在眼前就这样逝去,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与他朝夕相处的章璎。
骨左手心都是冷汗,“或许会,又或许不会。”
里头的人死了,他们这些人都是陪葬的。
无论少帝亦或萧烈,哪一个能饶过?
萧山喃喃道,“我不想让他死,我想让他活。”他这样说,转身奔向雪地中跪下来,“神明会保佑他的!我们的神明会保佑善良的人!”
他一下一下磕头,对着他们草原的神明恭敬地说,“请让他活下来,我一辈子都不吃肉了。”
骨左摸了摸他的脑袋,跟着他跪下来。
而在大央行宫的一处废舍中,李宴似乎预感到什么,他歪头盯着虚空,在焚烧的香火中自言自语,
“他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