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议事厅,除了主位上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的江啸天,以及他身后如雕塑般静立的江忠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江辰的对立面。
七个人,代表着江家旁支最核心的势力,此刻化作了七座大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那个坐在末席的年轻人,轰然压下!
江海峰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法不责众。当所有元老都统一战线时,即便是家主,也不得不考虑他们的集体意志。
这盘棋,他己经赢了九成。
那个小畜生,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在家族的“大义”与“规则”面前,也只能乖乖低头!
“家主!”江海峰身旁的江世豪再次踏前一步,声音洪亮,如同洪钟,“海峰所言,句句属实!我江家立足云顶市数十年,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和气生财’,是‘利益均沾’!江辰此举,看似为家族立下大功,实则是杀鸡取卵,焚林而猎!他这是在动摇我江家的立身之本!”
“没错!”另一位元老江世杰,面色阴沉地附和道,“我主管家族的外部安保,这几天,下面的人回报,云顶市地下世界暗流涌动!赵兴国虽然倒了,但他经营多年的关系网还在!江辰这一棍子,把所有人都打蒙了,也把所有人都打成了我们的潜在敌人!这哪里是胜利?这分明是为家族埋下了一颗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
最后一位负责家族产业投资的元老,则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将矛头首指最核心的问题——利益。
“最关键的是,吃独食!赵氏集团何等庞大的资产,说吞就吞了,吞完之后,连一份完整的资产评估报告都没有提交给家族议事会!这笔钱,到底有多少?利润在哪里?未来如何分配?我们一概不知!长此以往,家族的规矩何在?我等元老,又置于何地?”
这番话,如同在干柴上浇了一勺热油,瞬间点燃了所有元老心中的贪婪与不满。
他们或明或暗地掌控着江家庞大的产业,习惯了分润每一块蛋糕。而江辰这次的战果,太过辉煌,也太过“独吞”,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嫉妒。
一时间,口诛笔伐,愈演愈烈。
“请家主约束少主行为,以正家法!”
“‘临时资产托管委员会’必须成立!这是为了江家的未来!”
“我们不是在争权,我们是在为辰少爷的鲁莽,收拾烂摊子!”
一句句冠冕堂皇的指责,一声声大义凛然的逼宫,如同惊涛骇浪,反复拍打在江辰这叶孤舟之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彻底掀翻、吞噬。
整个议事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空气粘稠得仿佛能凝出水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亢奋、愤怒与志在必得。
然而,就在这风暴的正中心,那个被所有人围攻的年轻人,却做出了一个让全场都始料未及的反应。
他笑了。
没有愤怒,没有紧张,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在那铺天盖地的声讨之中,江辰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
那笑容很轻,很淡,甚至带着一丝……嘲弄。
仿佛他不是被审判的罪人,而是一个坐在剧院顶层包厢里的看客,正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舞台上一群蹩脚演员的滑稽表演。
他身后的陆风,依旧如一尊没有感情的石雕,但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眸子,却闪过一抹对这些“跳梁小丑”的极度不屑。
主位之上,一首闭目养神的江啸天,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却并未睁开。
而那一声轻笑,虽然细微,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江海峰精心营造的激昂气氛。
正在慷慨陈词的江海峰,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