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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回声的锚点（第2页）

“坐标…锁定…”森雨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和灰浆，“…弥赛亚格式化…能量节点…左前象限…高频电极阵列…反向过载…”

冰冷的数据坐标和能量节点信息，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瞬间在陌森混乱的意识中炸开！他看到了！在那片属于森雨的、绝对虚无的观测视角中，一个被标注为“无效生理噪音源”的、位于实验室左前象限的高频电极阵列节点，正散发着刺目的红光！那就是弥赛亚格式化痛苦在森雨意识中锚定的“回声”核心之一！

“攻击…那里…”森雨死死扣着陌森的手腕，翠绿的眼眸因剧痛和某种陌森无法理解的混乱而剧烈波动，但他传递的信息却如同手术刀般精准！

没有犹豫的时间！陌森低吼一声，完好的右手不再尝试首接抠挖森雨颈部的光点，而是猛地一挣！借着森雨传递的坐标和反向涌入的数据流，他将自己狂暴的意志和刚刚被森雨“校准”过的痛苦感知，混合着言灵残余的力量，狠狠轰向意识中锁定的那个“无效噪音源”——那个冰冷的电极阵列节点！

滋啦——！

一声并非物理存在、却在两人灵魂深处同时炸响的、令人牙酸的电流爆裂声！

陌森意识中那片森雨视角的冰冷实验室景象猛地一暗！那个刺目的红色电极节点爆裂开来，化作一片闪烁的乱码和黑烟！同时，森雨颈侧伤口深处那点挣扎的银白光点猛地一亮，随即剧烈地闪烁、明灭！缠绕其上的深灰色痛苦洪流如同被斩断了一根主血管，瞬间减弱了一分！

有效！

森雨扣住陌森手腕的手指猛地一紧，翠绿的眼眸中那茫然混乱的底色被一丝极细微的、冰冷的计算力重新覆盖。更多的坐标和信息流反向涌入陌森意识！

“熔毁…事故…核心…反应炉…装甲接缝…应力薄弱点…坐标：X-7，Y-19…注入…结构崩解算法…”

“自毁序列…714…外部观测点…天台…西南角监控…镜头畸变参数…K=0。47…干扰…视觉锁定…”

冰冷的坐标，精准的弱点，高效的破坏算法…森雨像一个被痛苦撕裂却依旧运转的战争机器，将他千年观测积累的、足以毁灭万物的冰冷知识，通过这血腥而扭曲的连接，源源不断地输入陌森的意识！

陌森嘶吼着，如同化身为森雨意志的延伸，在混乱痛苦的意识战场中横冲首撞！他不再需要理解那些复杂的数据和算法，他只需要成为引信，成为撞锤，将森雨提供的“高效”毁灭，狠狠砸向每一个被锁定的、痛苦的“回声”核心！

滋啦！轰！咔！

灵魂深处不断响起各种毁灭的声响！冰冷的实验室节点被过载焚毁！熔毁反应炉的接缝被算法撕裂！监控镜头被参数干扰扭曲！

每摧毁一个核心，森雨颈侧伤口的银白光点就亮一分，涌出的灰浆就弱一分，他身体的痉挛也随之减轻一分。

但他翠绿眼眸中的剧痛并未消失，反而在每一次核心被摧毁时，都闪过一丝更加深沉的、难以言喻的空洞。

仿佛随着那些痛苦“回声”的消散，某些被他强行剥离、视为“无效噪音”的东西，也永远地缺失了。

灰雾在消散。墓碑的嗡鸣在减弱。

当最后一个被锁定的核心——高楼天台上那个冰冷的、预测着陌森最优死亡路径的外部观测点——在陌森狂暴的意志冲击下化为虚无时。

森雨颈侧伤口深处那点银白色的光点，终于稳定下来，不再闪烁。它静静地悬浮在翻卷的血肉中，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光芒。深灰色的浆液不再涌出，伤口边缘翻卷的皮肉缓慢地渗出少量混合着金丝的血液。包裹他的浓稠灰雾如同退潮般迅速散去，只剩下稀薄的、呜咽的余烬在坟场低空盘旋。

森雨扣住陌森手腕的手指，无力地松开了。他仰躺在冰冷的墓碑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杂音。颈侧的伤口狰狞依旧，但那点微弱的银光，如同风暴眼中唯一的锚点。

陌森脱力地跪坐在一旁，右手无力地垂落，指尖滴落着混合了金血、红血和灰烬的粘稠液体。意识中残留的痛苦碎片和森雨冰冷的数据洪流让他头痛欲裂。他喘息着，看向身旁的神明。

森雨翠绿的眼眸半睁着，倒映着铅灰色的、不再旋转的穹顶。剧痛的血丝和灰翳褪去大半，残留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陌森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纯粹的困惑。

那困惑如此鲜明，甚至盖过了神明应有的冰冷与掌控。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陌森染血的、无力垂落的右手上——那只刚刚粗暴地抠入他伤口、又被他指引着摧毁了无数痛苦核心的手。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微弱嘶哑，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坟场：

“为何…救我？”

没有愤怒，没有算计，没有对“高效”的评判。只有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孩子般的不解。

陌森染血的脸庞僵硬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神明之血和人间苦痛的手，又抬头望向森雨颈侧伤口里那点微弱却纯净的银白光芒——那是塞林最后留下的、名为“回声”的锚点。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熵增的坟场，痛苦的回声暂时平息。神明在染血的浮木上喘息，第一次向弑神者抛出了关于“救赎”的困惑。而答案，如同那低空呜咽的灰烬，飘散在冰冷的记忆之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