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雨的手像冰铸的镣铐,扣着陌森的手腕,拖着他向回廊更深处的黑暗前行。
陌森踉跄地跟着,右手腕的麻痹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灼烧般的耻辱。
他死死盯着森雨的后脑勺,盯着那头张扬的红发——在幽暗的磷光苔藓映照下,如同凝固的血痕。
琥珀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愤怒、羞耻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扭曲的安心。
【至少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这个该死的观察者……】不!我在想什么?!
他猛地摇头,试图甩开这种可耻的依赖感。掌心碎片的剧痛适时地刺入神经,带来一阵尖锐的清醒。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的环境上——粗糙的岩壁,冰冷的地面,死寂中自己无声却急促的喘息……
巴图巨大的身影跟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岩石般的脚步没有一丝声响,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岳。
他那无眼的“视线”似乎穿透了黑暗,警惕地“扫视”着回廊深处。
突然,巴图停下了脚步。
森雨几乎同时松开了钳制陌森的手,身体瞬间绷紧,如同一只察觉到危险的猫科动物。
他翠绿色的眼眸在幽暗中微微收缩,视线锁定前方回廊拐角处那片更加浓稠的黑暗。
陌森也感觉到了异样。不是声音,而是一种……震动。
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足在皮肤上爬行般的震颤感,从脚下的岩石传导上来,顺着脊椎窜入大脑,带来一种本能的、原始的警铃!
危险!极度危险!
他全身的汗毛瞬间竖起,肌肉绷紧到极限!琥珀色的瞳孔急剧收缩,死死盯着前方那片黑暗!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森雨缓缓抬起一只手,示意停下。他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害怕惊动什么。然后,他极其轻微地、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再指向那片黑暗——一个无声的警告:用你的大脑去‘听’!
陌森还没完全理解这个手势的含义——
嗡!!!
一股无形的、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耳膜的精神嘶鸣,毫无预兆地在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裂!
那不是声音,而是首接作用于神经系统的、纯粹的痛苦与混乱!
就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钎,粗暴地捅进大脑皮层,然后疯狂搅动!
“啊啊啊——!”陌森在意识中发出无声的惨叫!
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眼前炸开一片血红与黑暗交织的闪光!那嘶鸣中蕴含着极致的恶意和饥渴,仿佛要将他的意识一点点撕碎、吞噬!
静默吞噬者!回廊的猎手!以活物的思维波动为食的恐怖存在!
森雨和巴图同样遭受着这精神嘶鸣的折磨。森雨单膝跪地,翠绿色的眼眸因剧痛而剧烈震颤,但他的手却异常稳定地伸向腰间。
巴图岩石般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粗壮的双臂交叉护住头颅,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无形的重压。
嘶鸣持续着,越来越强,如同一把钝刀,缓慢地锯开每个人的理智!
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中,陌森的意识深处,某个被压抑了千年、被森雨无数次刺激、被掌心碎片时刻提醒的黑暗角落,终于……彻底决堤!
杀戮预演!那些他在漫长孤寂中无数次幻想、演练、却从未真正实施的暴力画面,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库,在精神嘶鸣的催化下,轰然爆发!
他的视野瞬间被血红色淹没!无数碎片般的影像在脑中疯狂闪回——
【森雨在浴室镜前转身,脖颈毫无防备地暴露,他手中的陶瓷刀精准地划过动脉,鲜血喷溅在镜面上,与蒸汽凝结的水珠混合,蜿蜒而下……】
【森雨熟睡时的喉结在月光下微微起伏,他手中的钢锥缓慢而坚定地刺入,感受到软骨碎裂的细微震动……】
【森雨背对着他研究那该死的仪器,他举起沉重的黄铜摆件,狠狠砸向那红色的后脑勺,头骨碎裂的闷响比任何音乐都美妙……】
每一个画面都无比清晰,每一个动作都经过千锤百炼,每一次杀戮都带着极致的快意和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