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刀刃卷向虚影,神明便在数据流中微笑
“永劫”训练场的纯白空间像一块巨大的、等待被污秽的裹尸布。
空气带着高压灭菌后的死寂,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冰渣。陌森站在中央,脚下猩红的网格线不再延伸,如同凝固的血管。
右手紧握着“残响”,暗沉的刀身沾着干涸的、难以分辨是金是红的污渍,刀柄末端那颗血泪宝石死寂冰冷。
项圈内侧那点恒定的银光,随着他每一次心跳冰冷搏动。
手腕上,那个森雨用神血烙下的衔尾蛇印记,像一块嵌入皮肉的滚烫金属片,持续散发着灼痛。
万象城街道上被强制植入的视觉闪回——冰冷的符文路径、暗金与血光交织的门扉、堆积如山的笔记、镜中分裂的倒影——如同跗骨之蛆,在他混乱的颅腔内反复切割。
坐标。路径。钥匙。寝殿。
森雨死了。被他亲手刺穿了心脏。倒在剧场的血泊里,带着满足的微笑。
可为什么…地狱的大门…才刚刚打开?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磨牙的嘶鸣从陌森喉咙深处挤出。
琥珀色的瞳孔剧烈震颤,里面翻涌的血丝几乎要爆裂。左手死死攥住右手腕上那个灼痛的印记,指甲深陷皮肉,仿佛要将它连同底下的骨头一起抠出来!
项圈的冰冷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忘川三号”留下的焦痂。
死了…死了…死了…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非但没有带来解脱,反而在每一次重复中,将森雨最后那张凝固着满足微笑的脸、那冰冷归档的“效率…无可挑剔”、以及手腕印记的灼痛、项圈银光的搏动、还有那条通往地狱之门的路径…搅拌成一锅沸腾的、剧毒的沥青,灌入他的神经!
“森雨——!!!”
咆哮声撕裂了训练场的死寂!不再是向神的挑战,而是对虚空、对命运、对那个阴魂不散的“观测者”的终极诅咒!
陌森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猛地弹起!完好的左臂肌肉贲张,青筋如同扭曲的毒蛇在皮肤下暴起!他双手紧握“残响”粗糙的刀柄,将那柄曾饱饮神血的凶器高高举起!
刀锋划破凝滞的空气,带着同归于尽的狂暴,狠狠劈向面前那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纯白虚空!
唰!
刀刃撕裂空气的尖啸在封闭空间内回荡!没有碰撞!没有阻力!只有斩入虚无的、令人心头发慌的空落感!巨大的惯性让陌森踉跄前冲,差点栽倒!
“呃啊——!”狂怒的火焰被这落空的一击彻底点燃!他猛地拧身,手腕带动刀锋,由劈转撩!暗沉的刀光在纯白背景上拉出一道扭曲的、带着血锈残影的弧线!目标是侧后方的虚空!
唰!依旧是斩空!
“出来!滚出来!”陌森嘶吼着,声音因狂怒和缺氧而撕裂变调!琥珀色的血瞳疯狂扫视西周,试图在那片该死的、吞噬一切的纯白中找到一丝破绽,找到那个该死的、微笑的银灰色幽灵!
“我知道你在看!我知道你没死!滚出来!把项圈解开!把钥匙拿走!把门关上!呃啊啊啊——!!!”
他不再有章法,不再有目标。身体如同被狂暴的引擎驱动,在空旷的训练场中心疯狂地旋转、跳跃、劈砍!每一次挥刀都用尽全力,仿佛要将这囚禁他的空间、这无形的观测之眼、这手腕上灼痛的烙印、这脑子里循环的地狱路径…统统斩碎!
唰!唰!唰!唰!
刀锋撕裂空气的尖啸连成一片!陌森的身影化作一团高速旋转的、由暗红刀光和暴戾咆哮构成的毁灭风暴!汗水混着后背伤口崩裂渗出的血珠飞溅,在纯白的地面和墙壁上甩出触目惊心的暗红斑点。每一次落空的斩击都带来更深的狂怒和无力感,如同拳头砸在棉花上,力量被虚无吞噬,反馈回来的只有加倍的绝望和燃烧的屈辱!
“滚出来!看着我!记录啊!你不是最喜欢记录吗?!记录这个!记录我砍死你的样子!记录啊——!!!”
他咆哮着,身体猛地跃起,双手握刀,以力劈华山之势,将全身的重量和千年积压的黑暗尽数灌注于“残响”刀锋,狠狠劈向脚下的猩红网格线!
铛——!!!
这一次,不再是斩空的尖啸!是一声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属剧烈碰撞扭曲的**爆鸣**!
刀锋没有劈中森雨,甚至没有劈中虚空。
它狠狠砍在了训练场那绝对光滑、坚硬到超越物理法则的黑色合金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