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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容器与标本（第2页）

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疯狂地缩放，里面没有焦距，只有一片被恐惧、狂怒和项圈银光搅成的混沌漩涡。

身体因极度的紧绷和神经质的警觉而间歇性地剧烈颤抖。

无眠。意识如同在滚油中煎熬的残渣。

闭上眼，是剧场崩解时森雨沉入混沌前、那双倒映着自己扭曲脸庞的、冰冷的、满足的瞳孔。

睁开眼，是黑暗中那条通往地狱之门的、无声嘶吼的符文路径。

项圈的冰冷金属紧贴灼伤的焦痂，内侧银光的搏动与左腕印记的灼痛形成邪恶的共振。

“钥匙…钥匙…”陌森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梦呓般的低语，攥住左腕的右手因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入印记周围的皮肤，渗出血丝。“在项圈里…洛伦兹…锈住的齿轮…转啊…转啊…”

他猛地甩头，仿佛要把这蛊惑的低语甩出去！身体因剧烈的动作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膝盖上的“残响”滑落，卷刃的刀尖在合金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

不！不是项圈！是陷阱！是森雨的又一个实验！是那个微笑的疯子设计的终极观测！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念头如同注入心脏的强心针！瞬间压倒了恐惧和蛊惑！琥珀色的血瞳在黑暗中爆发出骇人的亮光！他猛地伸手，死死抓住滑落的“残响”刀柄！粗糙冰冷的触感带来一种扭曲的安定感。

预演。最终杀戮的预演。

脑内千万次演练的画面，在黑暗、灼痛和项圈搏动的催逼下，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和真实感，轰然爆发！

场景加载：血之寝殿核心

视野不再是黑暗。是那座由冰冷数据和千年记录构筑的宏伟殿堂！高耸的笔记之山如同墓碑森林！空气弥漫着陈腐羊皮纸和凝固血液的混合气息！殿堂尽头，那扇流淌着暗金代码与深红血光的巨大门扉缓缓开启！门后，不是虚无，是…森雨！

不是倒下的神明！是完好无损的、银灰色西装纤尘不染的、翠绿眼眸带着冰冷好奇与…期待的森雨！祂就站在那里，站在堆积如山的《观测笔记》前，手中拿着一页纸——正是那份标注着#742、将他几百年信仰挣扎简笔概括的耻辱！祂的嘴角，挂着那永恒不变的、温和无害的、此刻却如同终极嘲讽的微笑！

“呃啊——！”陌森喉咙里爆发出无声的咆哮！手中的“残响”在幻象中猛地扬起！卷刃的刀锋撕裂幻象的空气！他如同离弦之箭，冲向殿堂尽头那个微笑的身影！刀尖首指心脏！这一次，没有神罚锁链！没有圣焰护体！只有冰冷的笔记和那该死的微笑！

噗嗤！幻象中的触感无比真实！刀锋切入银灰色西装！穿透肋骨！楔入温热跳动的脏器！温热的、带着奇异馨香的液体喷溅在脸上！和剧场里一模一样！

但幻象中的森雨没有倒下！祂翠绿的眼眸依旧平静地注视着陌森，嘴角的微笑甚至加深了！祂沾着“神血”的手指抬起，轻轻点向陌森紧握刀柄的手腕——点向那个灼痛的衔尾蛇印记！

“钥匙…”幻象中的森雨无声地翕动嘴唇，“…该开门了。”

嗡！

左腕的印记如同被点燃的烙铁！剧痛瞬间贯穿灵魂！眼前的血之寝殿幻象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般疯狂闪烁、扭曲！笔记之山崩塌！暗金血光门扉溶解！

森雨微笑的身影碎裂成无数片——每一片都来自镜渊酒吧被他砸碎的菱形镜片！每一片破碎的镜子里，都映照着他此刻在黑暗中蜷缩、颤抖、面目狰狞的脸！

每一张脸上，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都清晰地倒映着森雨颈侧那道旧伤深处，那点冰冷搏动的银光！

“不——！！！”现实中的陌森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嘶吼！身体猛地从角落弹起！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上！

手中的“残响”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远处的地板上！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深深抠进头皮，仿佛要将脑子里那些循环播放的杀戮幻象和破碎镜片挖出来！

黑暗中，他布满血丝、因极致恐惧和疯狂而几乎凸出眼眶的瞳孔，死死盯向那面隔绝着森雨套房的合金墙壁。

墙壁的另一侧。

生物水晶薄片的幽蓝光芒，在绝对的数据平静中，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地闪烁了一下。

项圈内侧的银光，同步搏动。

预演的烛火在标本的颅腔内疯狂燃烧，舔舐着理智最后的壁垒。而容器中的神明，在绝对平静的黑暗中，阖上了观测的镜片，只留下“回声”锚点冰冷的搏动，如同终局倒计时的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