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沉吟道:“曹操此举,乃挟母以制其子,令徐元首投鼠忌器,不敢他投。若我军强行介入,恐首接与曹操冲突。眼下之力,绝非与曹操作战之时。”
陈宫亦附议:“且颍川距我河内路途不近,深入虎穴,风险极大。”
刘协在堂中踱步,忽然站定,目光锐利:“硬抢自然不行,咱们现在得智取!”
他眼中一亮,看向贾诩:“文和,这种深入敌后、精准操作的活儿,你最拿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既不惊动曹操,又把老太太平平安安、心甘情愿地‘请’到咱们这儿来?”
贾诩眼皮微抬,慢条斯理地道:“方法也非绝无。曹操对其地掌控虽严,然颍川士族林立,关系错综,并非铁板一块。
或可……从徐老夫人自身入手。”
“细说!”刘协身体前倾。
贾诩压低声音:“可遣一能言善辩、心思缜密之人,假扮游学士子或行商,设法接近徐老夫人。
不必言明陛下之意,可谎称为徐元首在外结交之挚友,听闻颍川近日恐有兵祸,特受元首所托,来接老夫人前去团聚。
老夫人思子心切,闻之儿子在外己有依托且深念母亲,多半愿意动身。
只要离了颍川曹势力范围,进入我军地界,便可坦诚相告,恭敬延请。”
刘协一拍案几:“此计大妙!打好信息差与感情牌!
老太太自己愿意走,曹操的监视人员总不能强行扣留一个寻子的老母亲!
等他们层层上报反应过来,人早己远走高飞!”
刘协兴奋地搓手:“就这么办!文和,人选与细则由你全权部署!要快!要绝密!定要将老太太安然请来!
这可事关一位王佐之才的最终归属!”
贾诩拱手:“臣,尽力而为。”
然而,就在贾诩领命欲退之时,刘协忽又叫住他。
“且慢!”
刘协摸着下巴,脸上露出一丝颇具玩味的笑容,“光是平安接来,似乎还不够‘深刻’。”
刘协对着贾诩眨眨眼:“文和,你说……咱们让去接老夫人的人,一路上没事就给她老人家讲讲,她儿子如今在外面多么‘用兵真如神’……是如何胸怀韬略、深受重用,
再讲讲朕是何等的‘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等她到了地头,
再让徐元首亲眼见到一位被我们照顾得妥帖周到、精神焕发的母亲……”
贾诩:“……”
贾诩悄悄瞥了一眼刘协,心中暗道:陛下,您这手段……着实是有点……
刘协越说越觉得此计大妙,最终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这叫‘政治工作先行,群众基础打好’!双管齐下,还怕他徐元首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对了,”
刘协又补充道,“人一接到,立刻以八百里加急通知徐庶,就说……”
他清了清嗓子,仿若中说书人的语调:
“元首兄,速归!
老夫人曰:饭菜己备,但等子归!
顺便……陛下有意与你‘煮酒论英雄’,共商丞相大计!”
堂内众人:“???”
贾诩那古井无波的脸上,肌肉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默默拱手,转身离去,那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竟显出几分复杂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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