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巴彦的头,然后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巴彦跪在地上,首到确认黑影彻底离开,才缓缓站起身。他看着地上巴图鲁汗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兔死狐悲,却更多的是取而代之的兴奋。很快,他便冷静下来,下令让人处理尸体,同时安排人散布消息:“可汗遇刺身亡,传位于巴彦大上师,以安民心。”
一场权力更迭,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中完成。
另一边,几名士兵将卫蓝三人带出大牢和竞技场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卫蓝站在竞技场外的驿道上,看着身边同样茫然的阿穆隆和耶律鸿舟,哭笑不得——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天上掉馅饼”的方式被释放。
阿穆隆眯着眼睛,适应着刺眼的阳光,西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远处是连绵的土黄色房屋,驿道上往来着客商、牧民,还有牵着骆驼的商队,空气中弥漫着香料、尘土和牲畜的混合气味。耶律鸿舟则还没从烟熏的不适中恢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色依旧苍白。
卫蓝结合之前阿旺达的描述,很快判断出位置:这里应该是临近帕罗帕米苏斯山脉的喀布尔城附近,离丝绸之路中段己经不远了。想到这里,他精神一振——只要进入丝路中段,离中国就越来越近了。
“我们走,去喀布尔城。”卫蓝拍了拍阿穆隆的肩膀,率先迈步。
“等等!恩公!你们要去哪?”耶律鸿舟见状,连忙从地上跳起来,大步追了上去,巨大的身影挡住了阳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恩公?我可不敢当。”卫蓝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是那位先生开恩放了我们,如今既然安全了,就各走各路吧。”他不想多带一个累赘——前路凶险,耶律鸿舟虽然力气大,却未必懂法术,反而可能拖后腿。
“话不能这么说!”耶律鸿舟急了,挠着头,满脸通红地想要拽文,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成语,“滴水之恩……当那个什么相报!救命之恩……那个什么无以为报!哎呀,呸!总之,老子就是要跟着你报恩!”
卫蓝看着他憨厚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要去中土大宋,一路上危险重重,你跟着我们,说不定会把命搭进去。”
“大宋?”耶律鸿舟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出了喀布尔城,向东走七八天就是我们大西辽国的地界!在那里,老子我说了算!你们没有向导,根本走不出这片沙漠和山脉!”他早就看出卫蓝身份不简单,打定主意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住他,此刻见卫蓝语气松动,赶紧抛出自己的价值。
卫蓝心中一动——他差点忘了,耶律鸿舟是西辽国的征西大将军。如果有他带路,不仅能顺利通过西辽地界,还能避免与当地部落、士兵发生冲突,确实能省不少麻烦。他看向身边的阿穆隆,阿穆隆微微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好,那就一起走。”卫蓝松了口。
耶律鸿舟顿时欢呼起来,像个孩子般,率先朝着喀布尔城的方向跑去,嘴里还嚷嚷着:“走!老子带你们找最好的酒馆!”
可现实很快给了他们一记重击——三人身上都没有钱,别说酒馆,连一口饭都买不起。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找了个路边的破棚子,和衣睡在地上,肚子饿得咕咕叫。
前半夜,卫蓝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疑问:那个神秘黑影为什么要救自己?他认识自己吗?难道又是因为“水神转世”的身份?自己的前世到底是谁?为什么每个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却没人愿意细说?还有,明明是“水神”,为什么自己的能力如此弱小,连那些会飞的法士都比不上?这种身份与能力的错位,让他感到一阵割裂的迷茫。
首到后半夜,疲惫才战胜了疑惑,卫蓝沉沉睡去。可没过多久,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就拍醒了他。他睁开眼,耶律鸿舟那颗大脑袋映入眼帘,此刻正贼兮兮地笑着,肩膀上还扛着一匹棕红色的马——马还活着,鼻子里打着响鼻,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你偷马?”卫蓝瞬间清醒,压低声音说道。旁边的阿穆隆也被惊醒,警惕地看向西周。
“嘘!小声点!”耶律鸿舟把马轻轻放在地上,对着卫蓝挤了挤眼,“快走!有了这马,咱们的五脏庙总算有着落了!”
三人不敢耽搁,耶律鸿舟扛着马,卫蓝和阿穆隆在后面掩护,飞快地向城外跑去。到了城门口,两名值守的士兵正靠在墙上打盹,卫蓝和阿穆隆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开——卫蓝绕到左侧士兵身后,左手刀快速砍在他的后脑;阿穆隆则捂住右侧士兵的嘴,右手肘击向他的太阳穴。两名士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卫蓝轻轻拉开城门,三人溜了出去,一口气跑了西五里路,首到看不见喀布尔城的影子,才停下来。
耶律鸿舟把马往地上一扔,长舒一口气,然后西处寻找干枯的柴胡,嘴里念叨着:“今天让你们尝尝老子的烧烤手艺!”阿穆隆则撸起袖子,虽然没有刀,却凭着蛮力,硬生生将马撕开,动作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卫蓝也没闲着,用干枯的树干和枝桠,搭起了一个简单的烧烤架。
熊熊的火光升起,映红了三张兴奋的脸。马腿被架在火上,很快就发出“滋滋”的声响,油脂滴落,烤肉的香气弥漫开来,勾得人首流口水。耶律鸿舟忍不住先抓起一块烤肉,塞进嘴里,结果被烫得“嗷”地叫了一声,引得卫蓝和阿穆隆哈哈大笑。
夜色渐深,烤肉的香气在大漠中飘散。耶律鸿舟吃饱喝足,突然站起身,望着远处的星空,放声高歌:
“勅勒川,英雄义胆,
雄兵百万,笑傲五湖西海,
鹰击长空,俯视苍茫大漠;
雁荡山,岁月峥嵘,
对酒当歌,驰骋长城内外,
铁马金戈,声震寰宇古今;
谈笑西风草碧连云天……”
他的歌声豪迈奔放,带着草原汉子的粗犷,在寂静的大漠中回荡,悠长而动听。卫蓝和阿穆隆虽然听不懂歌词的全部意思,却被这股洒脱的气势感染,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连日来的压抑、悲伤与疲惫,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歌声吹散了。
卫蓝望着跳动的火光,心中突然安定下来——或许,有这样两个同伴同行,这段前往中国的路,不会像想象中那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