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雾气中后,橡树林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谷口雾气翻滚的低沉声响,交织成一片压抑的氛围。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可那暖意却照不进众人紧绷的心头——鬼面人留下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明真道长最先打破寂静,他攥紧了腰间的符袋,指腹无意识地蹭过袋口磨损的布料,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困惑:“亦雪刚才的神魂碎片里提到‘岛国的神’,大哥又说玉佩上有神性波动,那鬼面人还说自己是‘影卫’……难道他背后真的是岛国的神祇?要是神的话,咱们这点修为,怎么跟人家斗?”他越说越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又急忙压低,生怕被谷口的人听见,只留下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卫蓝低头着手中的玉佩,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玉佩表面的光滑质感,中心的太阳纹己渐渐暗淡,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暖意,像快要熄灭的烛火。他抬眼看向谷口的方向,雾气依旧在缓慢翻滚,隐约能看到石碑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疑虑:“不管是神还是什么,肯定和虚妄之塔脱不了关系。他说‘等三年后塔开’,还提到‘该拿的跑不掉’,显然是在等我进塔。可他既然有这么强的势力,为什么不首接动手抢玉佩,反而一路跟着我们?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指尖轻轻敲击着玉佩,发出细微的“嗒嗒”声,每一下都像是在叩问着背后的阴谋。
赵玉儿靠在橡树干上,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她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精神波动带来的刺痛感。想起之前炽火师祖的话,她眼神凝重地补充道:“刚才鬼面人身上那股威严感,让我突然想起师祖曾说过的事——她年轻时在岛国游历,听当地渔民说,岛国有位‘太阳之神’,掌管着光明与刑罚,手下有一批‘影卫’,专门盯着与‘上古秘地’有关的人或物,一旦发现,要么拉拢,要么抹杀。当时我觉得只是传说,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那‘太阳之神’,恐怕就是鬼面人嘴里的‘大人’。”她说着,下意识地看向卫蓝手中的玉佩,“这玉佩上的太阳纹,说不定就是‘太阳之神’的象征。”
“阿弥陀佛。”灵光和尚双手合十,金色佛光在他周身微微黯淡,显然也被这推测震撼到了,“这么说,阴阳师在九州岛采集魂晶、黑渊谷里的通冥阵,或许都只是这位‘太阳之神’计划的一部分。他用阴阳师当棋子,收集魂晶可能是为了开启某个秘术,而他真正的目标,是虚妄之塔,还有……三弟你。”他看向卫蓝,眼神里满是担忧——卫蓝身上有龙甲神章,又与虚妄之塔有关,显然成了对方眼中“该拿的”东西。
卫蓝深吸一口气,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收进芥子袋,袋口的绳结系了三道,生怕出什么意外。他扫过众人紧绷的神色,语气坚定地说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黑渊谷的雾气里肯定藏着咒阵,鬼面人又在暗处盯着,我们贸然闯进去,只会中了圈套。离三年之期还早,不如先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整,一方面查清楚这玉佩的来历,弄明白‘太阳之神’到底想干什么;另一方面想办法破解雾气里的咒阵——不管他们的大计划是什么,至少要先阻止阴阳师开启通冥阵,不能让他们把魂晶送进去。”
众人纷纷点头,明真道长收起焦躁,开始整理符袋,将常用的雷符、破障符挪到最外面,方便随时取用;赵玉儿则展开精神链接,仔细扫过周围的树林,确认没有阴阳师或影卫的踪迹,才朝着远离谷口的方向示意:“那边有片竹林,竹林深处有个山洞,之前我用精神力探过,没人,适合暂时落脚。”
灵光和尚主动断后,佛光在他周身展开,像一层无形的屏障,扫过众人走过的痕迹,将脚印、气息都抹去,以防被人追踪。一行人脚步轻缓地撤离,阳光渐渐西斜,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布满落叶的地上,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明真走在最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黑渊谷的方向,雾气依旧浓郁,像一张张开的巨嘴,仿佛随时会吞噬靠近的一切,他攥紧拳头,在心里默念:亦雪,等着我,我一定会查清真相,不让你白白受委屈。
竹林深处的山洞干燥整洁,洞口被茂密的竹枝遮挡,从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众人放下行李,卫蓝取出从渔村带出来的黑色小册子,再次翻开,试图从魂晶提炼方法和通冥阵的记载里找到线索;明真则坐在洞口,一边警戒一边擦拭着符箓;赵玉儿靠在洞壁上,闭目恢复精神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看到的幻境——那座高耸的塔,塔顶的光,还有穿着和卫蓝一样衣服的人,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诡异;灵光和尚则在洞内踱步,佛珠在指间快速转动,嘴里默念着佛经,试图从佛法中找到应对“太阳之神”的办法。
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鬼面人背后的“太阳之神”究竟是传说中的神祇,还是某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修士?他们等虚妄之塔开启,到底想从卫蓝身上得到龙甲神章,还是另有图谋?那枚带着太阳纹的玉佩,除了是引魂钥,还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揭开面纱。
而黑渊谷的雾气依旧在翻滚,谷内隐约传来阴阳师念咒的声音,魂晶的收集还在继续,通冥阵的准备从未停止。远处的虚妄之塔,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静静矗立着,塔身的纹路在岁月中沉睡,等待着三年后的开启,也等待着一场关乎人与神、正义与阴谋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