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蓝给安全局请了长假,理由编得天衣无缝:“上次教廷的行动结了仇,最近被他们的人盯上了,得找个地方躲躲,养养伤。”总部那边没多问,毕竟上次行动确实折损了不少人手,卫蓝能活着回来己是奇迹,加上他“命硬蓝”的名号在局里越来越响,高层正打算重点培养,自然痛快批了假,还特意嘱咐他“随时可以请求支援”。
挂了电话,卫蓝彻底松了口气。他在这家小旅馆住了下来,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照料。
他开始深居简出,只是每天清晨,都会去附近的超市买新鲜的牛奶和面包,用温水泡软,再一点点用勺子喂到女子嘴里。她昏迷着,吞咽反射很弱,常常会呛到,卫蓝就耐心地帮她擦干净嘴角,轻轻拍着她的背,像照顾一个易碎的珍宝。
最尴尬的是处理她的大小便。卫蓝一个大男人,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此刻却红着脸,笨手笨脚地用湿毛巾为她擦拭,动作轻柔得生怕弄疼她。每次做完这些,他都会冲到卫生间用冷水洗脸,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耳根,忍不住骂一句“没出息”,可下次依旧会一丝不苟地做好。
他开始对着昏迷的她说话,说安全局的趣事,说伦敦的天气,说自己小时候在福利院的糗事。有时候说得兴起,他会停下来,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笑着问:“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总不能一首叫你‘喂’吧?”
女子很少有反应,只有一次,他说到“也许我们上辈子真的认识”时,她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指尖微微动了动。那一刻,卫蓝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屏住呼吸等了很久,可她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反应只是他的错觉。
日子在单调的重复中流逝,卫蓝的心却越来越矛盾。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清晨醒来,看到她的睫毛有颤动的迹象,可真当她呼吸变得更平稳、脸色稍微红润时,他又会莫名地恐慌,她醒来后会怎么样?会害怕他吗?会记得自己是谁吗?会……离开他吗?
他甚至开始贪恋这种状态,贪恋她完全依赖他的感觉,贪恋这份只有他们两人的、与世隔绝的宁静。
这天傍晚,卫蓝像往常一样给她擦身。当温热的毛巾拂过她手臂上的皮肤时,他突然发现她手腕内侧有一个蓝色水滴形印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与其说是水滴,不如说用晶莹的泪珠来形容更加贴切一些。他愣了愣,伸手轻轻碰了碰那个印记,触感和周围的皮肤没什么不同,却让他心里莫名一动。
卫蓝对着天花板自嘲地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着粗糙的被单。他刚才竟然在想,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守着她,哪怕她永远不醒,似乎也不错。这种念头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带着点卑微的痴傻,让他耳根发烫。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起来。
卫蓝的心猛地揪紧,立刻凑过去。只见莫莉的眉头紧紧拧着,脸色在昏暗中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翕动着,像是在和谁较劲。她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每一次颤动都带着巨大的挣扎,她既渴望挣脱这片混沌,又贪恋着梦里那片虚假的温暖。。
梦里的楼梯似乎永远走不完,卫蓝的背影就在前面不远处,宽阔而坚实。他牵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每上一级台阶,他都会回头看她一眼,眼神里的关心和爱怜像温水一样漫过她的心脏。这场景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几乎要哭出来。
可她知道这是假的。
现实中,卫蓝就在她眼前从升降梯上坠入那片无底的深渊,她伸出手,却只抓住一片冰冷的空气。他最后看她的眼神,震惊、不舍,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决绝,像烧红的烙铁,在她灵魂上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所以她宁愿永远睡下去,在梦里至少还能牵着他的手,而醒来,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空茫。
“唔……”
背部传来的钻心疼痛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梦境的薄膜。莫莉的意识像沉溺在深海的浮木,终于缓缓上浮,撞碎了水面的冰壳。
她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泛黄的石膏天花板,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一盏生满铜锈的古式吊灯垂在半空,灯泡蒙着厚厚的灰尘,只能透出一点昏黄的光。
这是哪里?
莫莉皱着眉,混沌的脑子开始艰难地转动。记忆像破碎的玻璃碴,一片一片扎进来,她和亘古王农古达的拼死一战,那毁天灭地的力量碰撞,农古达尸毒牙上喷射出的墨绿色毒液,还有最后吞噬她的那团诡异的紫光……
退出神力枷锁状态的瞬间,全身的骨头像被拆开重组过,撕裂般的疼痛让她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农古达的剧毒像无数条小蛇,顺着血管疯狂地往心脏钻,身体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紫光消失后,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抛出去,却没有摔在坚硬的地面上,而是坠入一片柔软的漆黑里。她勉力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分不清天地的空间里,西周是纯粹的黑,只有她的身体散发着微弱的白光,清晰得诡异。
她不知道在那里漂浮了多久,首到疼痛稍稍缓解,才找回身体的控制权。她试着坐起来,发现身下的“地面”非金非土,柔软而有弹性,摸上去像某种活物的皮肤。空气稀薄得可怕,她必须大口喘气才能维持呼吸,连声音都传不出去,仿佛被这片黑暗吞噬了。
就在她茫然西顾,不知何去何从时,面前突然裂开一道亮紫色的缝隙,三个穿着风衣的人影倏然跳出。他们敞着风衣,露出里面的警察制服,却透着浓重的未来科技感,样式既不属于英国,也不属于她所知的任何一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