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尚且有知,他一定也会觉得自己的尸首躺在这,比自己活着站在您面前,更好。”
元无瑾感觉到,脑海里胸腔里,那层纱蒙住的东西顷刻间被撕开了,一切都变得无比明晰。胸腔里涌出的痛楚灌透四肢,他攀不住棺壁,摔了下来。
但顾不得疼痛,也顾不得四周景色已退为一片雪白苍茫,他立刻踉跄爬起,四处呼喊:“太医,太医在哪?传太医,传太医!!”
没有人,周围什么人都没有,苍白的天苍白的地。
“要救活阿珉,阿珉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太医,太医在哪……太医在哪?!”
“有没有人能把他救活……是谁都好,把寡人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拿去,只要能救活他!……救救他……救救他……”
只是再没有声音应答。
回头,苍茫之中,那棺椁的一角也开始不断消散。见到这变化,元无瑾几乎喘不进一口气,简直要疯了,他赶紧冲回去翻入棺里,将承珉冰凉的身躯抱住,想这样阻止天地间他仅剩的东西消失,却仍是徒劳。
怀中人越来越轻,逐渐摸不着实体,最终散去,变成了一片空。
他醒了。
疯乱
元无瑾醒了,他一下就从王榻上坐了起来。
喉咙发苦,耳畔嘈杂,他身边围了无数太医和内侍。元琅轩趴在床前握着他手,开心得哭:“王兄!哥,哥,五天了你终于醒了!你晕过去后太医诊断急火攻心,说得好骇人,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有太医递上药碗,元无瑾一把扫开,环顾左右:“阿珉呢?靖平君在哪?!”
元琅轩抚着他手背安抚:“哥你别激动,太医说你现在最忌动肝伤脾,会损及根本。承将军那边……你跟他吵架,生他气,把他打发到南郡去做士卒了。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他话音刚落,元无瑾又觉一阵头昏胀痛,几乎又要晕过去。再缓过一会儿,他接着问:“之后呢?先前在朝上,我最后做了什么,怎么说的?”
元琅轩松了口气:“还好,我那时在边上听政,那些看承将军不顺眼的宗室朝臣说承将军的坏话,让王兄你杀他,不过王兄你一直在帮承将军说话,最后你昏过去前,也只是说把王剑送给承将军。”
殷王剑。
他已下令,把王剑送到阿珉手中。
元无瑾只觉轰然,慌忙撑直身,往右侧墙壁看去。墙上的剑托空空如也,没有了。
内侍令上前解释:“王上,您昏得太久,又要即刻把剑送出。奴婢等了三天,怕耽误王令,只好让小全先把剑给靖平君拿过去了。”
元无瑾顿时连自己呼吸都要听不到:“送过去了?”
“是……”
他发了疯一样冲下王榻,揪住内侍令的衣领:“不能送过去,不能送过去!!给寡人去追,去追回来!绝对不能让阿珉接到那把剑你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