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至少不会出错。
王上平日模样,明明就是很喜欢靖平君。却从不承认,还总挑刺,跟人吵架。一吵起来,可真是要了他们这些小卒的老命。
希望两位贵人早日学会过日子的相处之道,真别再吵了。
看着书房内又砸出一盏铜樽,小全默默心想。
之后一月,宫里伺候的寺人们又如此胆战心惊了三次。每过十日,靖平君都会写一份贺表上来,但凡王上看完,都会踹人、砸东西,发好大一通脾气。次数太多,渐渐人人都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
是靖平君在请死。
“他会想死吗?他才不想!他就是在逼迫寡人,觉得寡人不让他带兵,怠慢他了而已!”
“真是好大的胆子,谁教他的?他是寡人的人,只能听寡人言传身教,做寡人的狗,谁敢教他悖逆君上?!”
每每这时,满宫寂静,无一人敢吭声。饶是如此,几日后,还是有名内侍被王上拿来泄愤,只因茶水不是七分烫,大王下令,将这内侍拖出去杖责五十,行刑之处途经的宫人,必须看完。
行刑者打的是十成十的力,七杖下去便昏迷没了声。中贵人不忍,让暂缓行刑,进了王的寝殿去问:“王上,人已经打晕了,接下来该如何?还要打吗?”
元无瑾正在案前擦拭王剑。这一把殷王历代相传的精铜剑,横在案上,闪着寒光。
“怎么,你也要悖逆王令?”
中贵人道:“奴婢不敢,可……”
“不敢,”元无瑾握剑,将其竖起,悠然端详,“那就滚。”
中贵人只能默然退出去。不久,杖声又起。
元无瑾将王剑放下,归鞘。
又过二十杖,他才让人去传令,停刑,拖去治伤。
其实他自己很清楚,自己就是在拿一条人命泄愤。
一个寺人的命,他想打残便打残、想打死便打死,想放过也可以放过,反抗无用,劝谏无用,一切以他的意志为准。明明是这样轻易。
怎么某一个人,三番五次地请死,自己却下不去这份旨呢?
是了,自己并不是想要他死,只是想要他像以前一样服软而已。那个影子,应该从身体到灵魂都服帖于他,将他每一句话视作圭臬。
他不是不晓得,自己有些时候待阿珉很坏,坏到发指。可他是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满朝大臣满宫内侍谁不是乖乖受着?他靖平君承珉又有什么特殊?难道仅连这些都受不住,偏要拿死来跟自己赌气吗?
可是,一个月,四份奏疏,他渐渐开始害怕他的阿珉是真的想死了。每每这个想法一冒头,他便总迫不及待地摒弃掉。这怎么可能,阿珉曾亲口许诺过,会永远做他的影子,一直到……再往后,他又不敢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