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蹇整个人僵住,目瞪口呆。
“拿着,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命令。”我替他捏住,“即便王上不杀,我也要去领延误战机之罪。这是我应得。”
魏蹇终于将头盔拿稳,沉重地答应了。
不到午时,我草草带上少许干粮,驾着来时一样简陋的单骑车马,往回行去。
行到下午,背后钝钝地开始发疼。我才恍然发觉,自己尚未换下战甲,湿透的衣衫也黏在身上,浸着寒意,刺得后脊骨髓中犹如针扎。
只是我实在太累,已经没有办法,将它们换下来了。
离心
我精神不佳,驾车也慢。近二十日后,我才回到自己的将军府前。将军府依然和之前一样岁月静好,看门的守卫蹲在一起打盹。
我下了车,走近。他们还算警觉,有一人听到动静即刻醒了,迷迷糊糊:“谁啊?这是靖平君府,哪个不长眼的……等等,将军??”
之后立刻开始热闹忙碌,与上次如出一辙。敬喜急急引着我往里走,四处吩咐,回过来又道:“将、将军,您不是在野阳吗,怎么突然回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您怎么弄成了这个模样?”
我低头自视,才恍惚地发觉,自己身上已衣衫破烂,战甲歪斜地挂着。赶回来路上我都浑浑噩噩的,无心顾着梳洗,恐怕还臭不可闻。
我抬头道:“我是抛下兵马,私自回来,准备面见王上。”
敬喜脚步停住,完全傻了。半晌舌头打结:“这这这!将军您……王上没让您回来,这可是死……”
我说:“所以我要交代你一件事。立刻照上次我所说办法,遣散府中众人,包括你。今晚子时前,将军府内一人都不能再留。”
敬喜腿脚一软,跪下了。
我再次着重:“此事没有空耽搁,马上去做。”
敬喜重重叩了一下头:“……是。”
敬喜那边忙,我默默回自己寝屋找了干净衣物,走一条小路到隐蔽后院的井边,打了几桶凉水上来,脱衣,仔仔细细将浑身上下全部洗净,再重新回屋等待。
不需要我去主动见元无瑾,他知道我回来,自会前来找我。因为他的赌约又赢了。
只是,大约是之前重甲压住了知觉的缘故,此刻换了一身轻便中衣,背后灼痛反而犯得更厉害。不过到这时候,我此身康健与否,已没有所谓,我便也无兴趣叫郎中或太医来看,上榻侧躺捱着,伴着痛楚,渐渐入眠。
再醒之时,天已昏暗。我尝试起身,双臂却乏力异常。摸了摸自己额头,真是烫得厉害。
屋中药味浓重,人影晃动,我揉了眼睛,视野渐明,才发觉是敬喜。他正在不远处将药壶的苦汁倒进碗中,眼边还有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