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眸半阖,被架起时也没有丝毫的反抗和挣扎,一副意识已经和外界断层的模样,这般模样,绝非仅是合欢散发作。
……更像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正在蚕食他的神志。
四名壮汉反手将房门重重关上,发出一声闷响。屋内顿时只剩下谢临和呼延瑞两人。
谢临强撑着最后的清醒,单手撑在桌子上试图起身,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目光涣散间他看见呼延瑞缓缓站起身,慢条斯理地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谢大人这是怎么了?”呼延瑞在他面前站定,故作关切地俯身,眼底闪着算计的光芒。他伸手欲扶,又在即将触及时停住,意味深长地笑道:“可是这酒……不合口味?”
谢临目光阴狠地盯着他,“呼延瑞,你当真以为选在这荒郊野岭动手就万事大吉了?待东窗事发,你焉能有命回匈奴?”
呼延瑞闻言竟是笑了,倏地几步逼近谢临,单手扼住他颈脖。
谢临闷哼一声,被迫仰头,喉结在对方掌中艰难滚动,面色因窒息涨红得愈发厉害。
“谢大人此言差矣。”呼延瑞俯身在他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此事与我何干?不过是诸位都醉了酒,一场无人能料的酒后乱性罢了。”
“今夜过后阿黛便是你雍国的太子妃;至于谢大人……”呼延瑞的拇指暧昧地抚过谢临的下颌线,“我倒要看看,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温大将军得知自己的人被染指时,会是怎样一副好看的表情。”
呼延瑞一只手扼住他,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谢临的衣领,裸露的皮肤接触到冰凉的空气,泛起一些细小的颗粒。
谢临咬破了舌尖,痛意让他勉强维持住了清明。他目光如刃,死死地盯住呼延瑞,却因巨大的体力差距和药力作用,连抬臂格挡都做不到。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呼延瑞低笑,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腰侧,“待会儿你就会求着……”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窗外撞进来,带着血腥气和紊乱的呼吸。呼延瑞只觉后脑一阵剧痛,眼前骤然发黑。
温聿珣眼眶赤红,瞳孔散乱,额角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却死死攥着半块沾血的板砖。
“你……”呼延瑞张了张嘴,鲜血从额角滑落。
温聿珣二话不说,抬手又是一砖。
“砰!”
呼延瑞彻底瘫软在地,鲜血在地板上洇开一片暗色。
谢临怔怔望着眼前突然逆转的局势,药效却在这时汹涌袭来。他闷哼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温聿珣扔了砖块,一把将他接住。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谢临的脸颊撞上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隔着衣料都能听见擂鼓般的心跳。
抚在他后背的手掌带着下意识的战栗,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背后的衣料,将他紧紧地箍在怀里。
谢临听到头顶传来温聿珣颤抖着的声音,语气里带着未散的后怕:“没事了阿晏,没事了……”
谢临试图从他怀里挣出,想查看他的状况,却被温聿珣的手臂箍得更紧。那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谢临的手指在虚空中无意识地抓握了两下,终是叹了口气,抬手回抱住对方,在他紧绷的脊背上轻轻拍抚:“我没事……温聿珣……你冷静些。”
他能感觉到温聿珣的呼吸灼热地喷在颈侧,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过了许久,那铁钳般的臂膀才稍稍松动。谢临趁机退开半步,指尖刚搭上对方腕脉,就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得眉头一皱。
温聿珣整个人如同烧红的烙铁,脖颈处青筋暴起,分明是在用最后一丝神智强撑着清明。
“……你……”谢临的质问被突然贴上的额头打断。温聿珣呼吸灼热,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让我靠一会……就一会……”
谢临被他滚烫的身躯紧紧压着,灼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烫得他心头发颤。自己身上的燥意似乎也燃了起来,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一处涌去,指尖不自觉地蜷缩,险些就要抬手环住身前之人。
“你……”喉结艰难地滚动,谢临偏头避开对方贴上来的唇,却暴露了泛红的耳尖。他闭了闭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先起来……我们回府找大夫。”
温聿珣恍若未闻,只依旧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像在沙漠行走已久的旅人突逢甘霖一般,下意识寻求着。
谢临知道他意识已然不清醒,掌心传来的热度提醒着他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再烧下去,温聿珣怕是要烧傻了。
而他自己的状况也不容乐观……
感受到温聿珣的手在顺着他的腰背一路向下,谢临按住受药效驱使这本能想回应的冲动,握住他的手腕往外推:“不能在这里,温执昭……”
谢临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几下。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决然。他攥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去开间卧房。”
肌肤之亲(三合一)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温聿珣的意识还有几分清醒,谢临无从知晓。他只知道自己始终清醒得可怕。直至晨光熹微,掌心仍残留着灼热的余温,耳畔似乎还萦绕着着那一声声低呼的“阿晏”。
谢临睁开酸涩的双眼时,温聿珣已不在床上。唯有掌心未消的红肿与痒意,似乎在固执地提醒着他昨夜的种种荒唐。
他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被褥,翻身从床榻上坐起。才站起身,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