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听见他点出自己身份,双眉轻轻拢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圣旨,偏头看向他,目光带着些许探究:“你认识我?”
刀疤笑而不答,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临收回目光,“不必。有劳将军引路,直接领我去梅林。”
穿过三重院落,沿途亲卫皆默然肃立,唯有铁甲在风雪中偶尔碰撞发出些细碎的动静,铿锵响动。
在前面领路的刀疤忽然在一株老梅前停下步子,对谢临道:“侯爷就在前面。”
梅林深处,温聿珣一身轻便长袍,手中长剑在风雪中划出凛冽寒光,剑锋划过虚空,红梅淅淅落下,在雪地上溅出点点血色。
谢临在五步外站定,静静看着温聿珣舞剑的身影。
温聿珣突然收势,剑尖直指谢临咽喉。
谢临纹丝不动,眼见剑尖在距咽喉三寸处骤然停住。温聿珣手腕轻抖,剑锋擦过枝头,一枝红梅应声而落。他反手接住梅枝,剑尖轻挑,将梅枝稳稳送至谢临面前。
温聿珣似是并不意外他的到来,收剑入鞘,开口第一句竟是:“北疆的红梅开的比京城更艳。”
谢临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手梅枝,粗糙的枝干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霜,他微微蹙眉:“侯爷这是何意?”
温聿珣轻笑摇头:“没什么别的意思。有机会下次带你去北疆,送你一株更漂亮的。”
谢临自袖中取出圣旨,神色平静如常,却满是山雨欲来的味道:
“侯爷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温聿珣微微敛然道:“……你日后会知道原因的。”
谢临像是气极,拿着圣旨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你……”
温聿珣抬手用腕骨托住他的手腕,等他说后文,却没等出个所以然来。
雪越下越大,梅枝上的积雪被风吹落,正好砸在两人交错的手上,冰凉刺骨。
片刻,温聿珣先松了手,抬手想替谢临拂去肩上的积雪。
“外头凉,去屋内说吧。”
谢临蹙眉,避开他的手,错身后退了一步,“侯爷连个真实缘由都不肯给,又还有什么好谈?”
“总有能谈的东西。”温聿珣道,“比如……我知你是三皇子的谋士。”
谢临猛地偏头看他。
温聿珣却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只做了个请的手势,“谢大人现在愿意和我聊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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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被厚重的门帘隔断在外,谢临踏入暖阁瞬间,炭火的热气混着沉香扑面而来。西墙上挂着字画微微晃动,画中山川风物似要破卷而出。
“坐。”
温聿珣抬手为他沏了盏茶,茶水冒着乳白的热气,蒸腾的人身子都暖了些。
谢临却立在原地未动,目光扫过案头——那里摆着一方未干的砚台,砚台下压着一叠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