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视线,手下墨笔重新动作,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吹得胡子都飞了飞:
“你来做什么?我们这小破庙,可容不下探花郎这尊大佛。”
虽是这么说着,孙老夫子行笔的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余光止不住地偷偷往谢临的方向瞟。
谢临看在眼里,不由失笑,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木门“啪”地一声被撞开的声音打断。
温聿珣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好几个包袱和锦盒,大马金刀地从正门迈进来:“老夫子,初次见面,给您备了些登门礼,望莫嫌弃。”
孙夫子这下是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眼里的那些佯怒都真情实感地化为了不可置信的怒火。
他颤着手指了指温聿珣,又指了指谢临:“你……你……不肖子!你竟还敢带他一道来?!不知廉耻!!”
“夫子此言差矣。”温聿珣找了个桌子搁下带来的礼品,礼盒碰撞在一起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
孙夫子对这般鲁莽失礼之举卒不忍视,温聿珣却像是全然无觉。
他几步走到孙夫子面前,微微弯腰给他沏了杯茶:“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您明知道谢临是受我所迫,何其无辜,又何必与他怪罪于他?”
老夫子狠狠一拍桌子,眼睛瞪了起来,似是怒极:“他怎敢称无辜!他谢绥晏要是真不愿,天王老子来了也强迫不了他!他分明就是自甘堕落!”
温聿珣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又得意的笑意,轻睨谢临一眼,仿佛在说“是这样吗?”
谢临被他那颇为玩味的目光看的一股无名火起,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道:“冷静,还有正事。”这才控制住想去掀了温聿珣桌子的冲动。
温聿珣心情大好,正想再劝一劝这顽固的老夫子,夫子下一句话就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只听孙夫子恨恨道:“他就算是一头撞死、以死明志,也不该答应你如此荒唐的要求!”
温聿珣方才故意做出的玩世不恭在听到那个“死”字的时候消失殆尽,目光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
谢临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出言提醒道:“温聿珣。”
语气里满是示意他不要冲动的警告。
温聿珣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应他的话,而是看向孙夫子,眼神说不上凶戾,却带着非同一般的锐利:
“夫子,谢临敬您若亲父,故而温某唤您一声夫子。您却能为了全自己的颜面,口出逼人赴死的恶言。”
温聿珣直起身子,嗤笑一声,目光冷沉,“谢临尊师重道,狠不下心来,那温某只好做这个恶人。”
“从今往后您和谢临桥归桥路归路,再无……”
“温聿珣!”谢临狠狠打断他,厉声道:“说什么疯话。”
孙老夫子更是气的一连咳嗽了好几声,脸涨得通红,青筋在太阳穴上突突跳动,指着温聿珣半响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