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接过杯子,低声道:“……还好。”
蜂蜜水是依着他平日的口味调的,若在平时,谢临会觉得甜度正好。可此刻他腹间正翻江倒海,这过分的甜腻反而成了负担。
一口下去,甜味猛地撞上舌根,谢临下意识便觉一阵反胃,不受控制地侧身干呕了一声。
温聿珣脸色都变了,立刻上前替他拍背顺气,同时伸手便要去拿开那杯惹祸的蜂蜜水:“快别喝了!”
谢临却侧身避开了他的手,勉强压下那阵恶心,喘息稍定。他没理会温聿珣的阻止,像是跟自己较劲般,又端起杯子,屏着气连续喝了几大口。最初的甜腻过后,温润的暖意终于缓缓渗入喉咙,竟真的将那股顽固的滞涩感压下去些许。
他抿了抿唇,感受着胃里渐渐平息的暖意,蹙紧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脸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温聿珣紧盯着他的反应,见状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连日提心吊胆的忧虑稍减,看着谢临缓过劲来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蓦地涌上,甚至有了同谢临玩笑的心思。
他心念微动,倏地福至心灵地脱口而出道:“阿晏觉得……方才那番像不像害喜?”
事实证明,温聿珣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谢临正缓着气,闻言猛地一怔,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脸瞬间就黑了。
“温、执、昭!”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一巴掌反手拍在了温聿珣身上,那力道哪里像个病人?
谢临仍显不解气,抬手欲补第二下,咬牙切齿道,“你活腻了是不是?”
一辈子没认过输的温大将军此刻只得抱头鼠窜,举双手投降,“错了错了,阿晏。”
谢临冷冷道:“认错倒是快,只是下次继续犯是吧?”
温聿珣一时被戳中,轻笑着伸手去握他的手:“好阿晏……”
话音未落便被谢临甩开:“滚。”
这么一番闹下来,谢临也出了些薄汗,比在马车上每日苍白着脸色、神色恹恹的样子有生气多了。温聿珣看得舒心,替他拨了拨方才打闹间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晚上知州设了宴给我们接风洗尘,阿晏想去吗?”
连日舟车劳顿下来,谢临身心俱疲,只想寻个清静,于这般应酬的场合实际上并无兴趣。但毕竟是人家一方知州的好意,楚明湛都没拒绝呢,哪有他一个为人臣子的拒绝的道理?
他是这么想的,却知道温聿珣是个无所顾忌的,索性点了点头道:“嗯,正事要紧。”
温聿珣没那么好糊弄,瞬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无奈道:“正事要紧,但你也要紧。”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若是你倒下了,才是真正误了事。”他接过空了大半的杯子,又问,“还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