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做错什么,但却停下来,迟疑地亲她:“对不起。”
她说:“我早不难过了,那时我就知道,总能再寻到他的。”
阿宝没说话,只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蕴薇在他怀里静了一会儿,忽然抬眼看他:“阿宝,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他笑:“你问呗。又没不让你问。”
她过了会儿才开口:“你……真记不得自己名字了吗?”
阿宝自嘲地笑笑:“那次是骗你的,我哪有什么正经名字,姆妈一直喊我杂种。”
蕴薇沉默了一阵,又问:“在码头遇到我的时候,你几岁?”
他说:“6岁。”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怕惊扰了什么:“那……在那之前,你在做什么?”
阿宝望着天花板:“姆妈带着我。接客时就把我塞床底,听够了男女那点烂事………后来,她自己生了烂疮,没办法,顾不得我了。”
蕴薇又沉默了一阵,才接着问:“那……再后来呢?”
阿宝轻笑一声,脸上看不出表情:“讨饭,翻垃圾桶呗。碰见过一个白俄老鞋匠……他教我口琴,说吹好了赏饭吃。结果刚学会一首,老头就挺尸了。”
蕴薇咬了咬嘴唇:“还有个问题。和我之前……你做过这种事吗?”
阿宝并没隐瞒,看着她说:“做过。”
她声音更小了:“……和谁?”
“13岁的时候,和一个野鸡。”他手指捻着她发梢,“占我床,刚想踹她下去,她倒先骑上来了。”
蕴薇忽然没了声。过了半晌,他才发觉她哭了。
他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把手放到她背上,不知所措地,哄小囡一样笨拙地拍。
蕴薇把脸埋到他怀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抬起红肿的眼睛,一抽一抽地说:“阿宝,你听……外头雨停了。”
雨停后的第二天,再回店里上工,才发现仓库被淹了半边,一半米被在积水里泡得发胀,湿透的麻袋里,面粉都结成了硬团。
罪魁祸首是屋顶上一个碗口大的漏洞,平时拿油布糊着,这回被大风大雨刮掉了,雨水就顺着那个窟窿灌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