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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对峙（第1页）

隔离室的地面，那光芒构成的古老阵法如同一个巨大的、缓缓睁开的邪眼。透过那波动的、近乎透明的“瞳孔”，可以窥见其下并非泥土岩石，而是一片翻滚不定、充斥着粘稠黑暗与无数痛苦扭曲面孔的虚无深渊！一股远比寰宇中心地底黑潭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饥饿的沉寂意志，正顺着这阵法开辟的通道，缓缓上涌！

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土腥味、陈年尸骸的腐臭，以及一种只有在千年古墓深处才能闻到的、混合了水银与秘药的冰冷香气。西周纯白的墙壁上，之前那些浮肿面孔消失的地方，开始渗出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粘稠液体，顺着墙壁滑落，勾勒出扭曲的、类似祭祀舞蹈人形的痕迹。

整个隔离室，温度骤降，呵气成霜。

李望舒站在阵法边缘，脚下传来的冰冷吸力几乎要将他拽入那无尽的黑暗。但他此刻的心，比这寒意更冷。他死死盯着跌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的陈清玥，那双刚刚觉醒、蕴藏着规则之力的眼睛里，翻涌着被背叛的暴怒与彻骨的冰寒。

“回答我！”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在这诡异的祭祀空间里回荡，“那尸骸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和你母亲，是不是早就知道‘招引’仪式？！是不是你们，把我‘弄’回来的？！”

陈清玥在他的逼视下，身体微微颤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嘴角的血迹，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凄艳的痕迹。那是一种被戳破最深沉秘密的恐惧，以及无法辩解的绝望。

她的沉默，几乎等同于承认。

李望舒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他想起奶奶笔记中被刮花的牌位，想起那插着锈针的稻草人，想起自己这二十多年无法摆脱的“鬼听”诅咒，以及最终被一纸诡异遗嘱引回这人间地狱……原来，这一切的背后，不仅有李老栓那样的族老，还有他本以为可以信任的、流着相同血脉的表亲！

“为了什么？”他一步步走向陈清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碎裂的心上，“为了你们那该死的‘研究’？还是为了……‘弥补’你们那一支所谓的‘亏欠’？！”

他猛地伸出手，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陈清玥的脖颈，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这不是要杀她，而是极致的愤怒与质问！

陈清玥痛苦地仰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着李望舒那完全陌生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眼神，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破碎的音节：“……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外婆……她……是为了……阻止……”

“阻止？”李望舒嗤笑一声，力道收紧，“用至亲的血脉诅咒我，把我变成吸引‘寂’的诱饵，这叫阻止？！”

就在这时——

咕嘟……咕嘟……

阵法中心那透明的“水面”开始剧烈地冒起气泡！不再是虚幻的光影，而是粘稠、漆黑、散发着恶臭的泥浆！一只只由淤泥和枯骨构成的、扭曲的手臂，如同水草般从泥浆中伸出，疯狂地抓向空中，抓向近在咫尺的李望舒和陈清玥！

不仅仅是手臂！一些更加庞大的、模糊的、仿佛由无数动物和人类残骸拼凑而成的阴影，也在泥浆下方蠕动、浮现，发出贪婪的嘶吼！它们是被封印在此地的、依附于“沉寂”的古老地灵！阵法松动，它们率先苏醒了！

与此同时，隔离室外，那狂乱的规则噪音和爆炸声似乎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暂时压制了下去。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不安的寂静。仿佛整个基地，都被这地下苏醒的恐怖存在所散发的领域笼罩了！

“望舒……先……对付……它们……”陈清玥被扼住喉咙，艰难地指向那些不断涌出的淤泥手臂和阴影，“阵法……不能……完全开启……否则……‘镇物’……一旦被吞噬……一切都……完了……”

镇物？李望舒心神一动。他想起外婆笔记中隐约提过，某些强大的封印，需要以特殊“镇物”为核心。难道这蝈蝈笼子，或者说笼子最终指向的东西，就是镇压此地“沉寂”的“镇物”？而“牧者”和这尸骸的目的，就是要让“容器”（他）与“镇物”融合，然后……被地下的存在吞噬，从而彻底破坏封印？！

这个认知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丝。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地下的东西完全出来！

他猛地松开陈清玥，将她甩向相对安全的角落。同时转身，面对那己涌出大半、张牙舞爪的淤泥手臂和阴影地灵！

他不再动用消耗巨大的规则抹除，而是将力量凝聚于双眼。左眼紫芒闪烁，右眼幽深如潭。

“敕令：此地，污秽退散！”

他口中吐出的，并非现代语言，而是一段极其拗口、充满了古老韵律的傩戏咒言！这是他在意识融合时，自然而然从那些破碎的守井人记忆中学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