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愿盯着那盘荔枝,久久没有回神,攥紧的手心被细长的指甲划出了鲜血,虽然面上平静,可她的心脏却跳动的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姐姐,没事吧?”
尹岁澜是最能察觉到谢昭愿心思的人,哪怕只是对方的一个细小的举动,他也能品出些别的意思来,主动握住对方的手后,果然是一片冰冷。
“我没事。”
被触碰的人猛然回神,一抹不自然落在了尹岁澜的眼中,他没说话,只是向前两步用身体将谢昭愿的脸挡住了大半,并遮住了些许窥探的视线。
旁人看不见谢昭愿的神情,自然都将目光落在了尹岁澜的身上。
尹岁澜一一对上那些人的双眼,不悦的气息止不住的外漏,真是昭王养的好狗,奴仆而已,也敢直视主人的眼睛,足以可见昭王府素日的规矩。
谢无悔站在谢昭愿的左侧,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尤其是那些打量的目光,他虽不清楚这句话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却知道眼前这群人逾矩了。
如此不敬,就连谢家的下人都知道奴才在主子面前要低头,昭王又如何,要是他谢家想,这天下谁能与他们为敌。
想来刚才门口的那出也是故意为之,毕竟人是洪然杀的,但这账却是要算在谢家的头上的。
将这些面孔都暗暗的记下后,谢无悔决定待会儿就让人快马加鞭传信给家主。
不敬少家主的人,便是与谢家为敌,与谢家为敌,便是死。
短短一瞬间,谢昭愿就立马调整好了情绪,她并不知道站在她身侧两人的想法,只是不紧不慢的看向洪然。
那人仍抬着头微笑着站在那儿,也不催促,只等着她给一个答复,倒是一条忠心的好狗,她就说怎么刚才怎么这么恭敬,原来是在这儿憋坏呢。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谢昭愿就从未吃过荔枝,这个所谓的昭王又是怎么知道的。
若是对她有威胁的人,还是早些除掉比较好,已经走到这步了,早就没有退路了。
——谢昭愿猜,背后的人一定会这么想吧?
那个昭王倒是有一点拿捏的很准,那就是她确实想知道哥哥的事,但对方却算错了一点,她讨厌威胁,尤其是别人拿哥哥的事情来威胁。
而且退路这种东西从来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没有失败又何谈退路?
她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一定要做成。
若按现在的计划走下去,她任务完成一样能见到哥哥,又何必节外生枝。
而杀他,顺手的事。
紧握的拳头被逐渐松开,谢昭愿冷哼了一声重新坐回了主座,审视的目光掠过昭王的人,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立马就让意欲窥探的老鼠吓得低下了头。
若是以往谢昭愿估计也不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些事揣着糊涂总比撕破脸要好,但谢沂是个例外,光是听到他的名字谢昭愿就感觉整个人都要疯了。
不,也许她早就疯了,对方是拉紧她理智的最后一根弦,而现在竟还有人不知死活的敢往她的枪口撞。
“洪公公,昭王的意思,你可知晓?”
洪然依旧皮笑肉不笑,依旧柔声细语的回道:“少主说笑了,殿下的心思又岂是咱们这些当奴才的可以妄加揣度的?”
把玩着手上的金镯,谢昭愿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的人:“那照洪公公所说,今日你的所思所想,所做所感,皆是你一人的主意了?”
洪然没什么太大反应:“奴才不敢。”
此话一出,谢昭愿瞬间就将拍案而起将滚烫的茶水砸向了他,洪然没躲,茶叶顺着他的发丝往下滑落,连带着衣衫都湿了大半。
“论尊卑,我为尊,你为卑,论实力,我在上,你在下。”
“论规矩,听主人家说话时,侍从必须弯腰垂眼。“
“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洪公公难道不清楚吗?”
谢昭愿没有急言令色,相反,她的声音平静的就像是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她紧接着便话锋一转:“洪公公是昭王殿下身边的老人了,原以为日日侍候在侧能得昭王殿下的几分沉稳之姿,没想到竟是个倚老卖老的货色。”
手指轻轻一点,谢昭愿的嗓音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来人,抓起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地,跟在谢昭愿身边的谢无悔第一个就动了起来,剑身出鞘的声音猛然响起,但迅速就被淹没在了堂前激昂的打斗声中。
谢无悔在谢家年轻一辈中天资算是上乘,又加上谢家主有意为谢昭愿培养自己人,所以有了扶持的他进步可谓是神速。
京都的这些天才,谢家仅出一人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