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弟子:“……”他默默后退三步,看了看手里刚换的干净道袍,又嗅了嗅自己身上,一脸怀疑人生。
炼器堂,外院弟子精炼材料的工坊。
一个弟子正满头大汗地挥舞着铁锤,捶打一块烧红的“赤纹铁”。每一次锤击,火星西溅。
“哎哟!哎哟!轻点!轻点!你这锤子没吃饭啊?往左边点!对!就是那个有暗疤的地方!用力砸!砸平它!舒服…对,再使点劲!嗯~~~”一个带着奇异满足感的、如同呻吟般的意念,从那块被捶打的赤纹铁中传入弟子的脑海。
弟子手一抖,差点把锤子砸自己脚面上。他惊恐地看着砧台上那块随着锤击微微震颤、仿佛在享受“按摩”的赤纹铁,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叮叮当当!”
“用力!没吃饭啊!”
“左边!左边有个小疙瘩!”
“舒服!再快点!”
整个工坊此起彼伏地响起弟子们脑中“铁匠们”的指挥和呻吟,场面一度混乱又诡异。
传功坪,晨课结束。
新入门的小师妹林婉儿,捧着一小袋刚领到的、灵气盎然的“珍珠灵米”,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她小心翼翼地倒出几粒圆润洁白、散发着清香的灵米在掌心,凑近鼻子,陶醉地嗅了嗅。
“呜呜呜…不要吃我…我还小…我想长成大灵稻…”
“婉儿师妹的手好软好香啊…被她吃掉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笨蛋!被吃掉就什么都没了!快求饶!婉儿师妹最心软了!”
几道细弱、慌乱、还带着点争风吃醋意味的意念,瞬间涌入林婉儿懵懂的意识里。
“呀!”林婉儿吓得小手一抖,几粒灵米滚落在地。她小脸煞白,看着掌心剩余几粒仿佛在瑟瑟发抖的米粒,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我…我不吃你们了…”她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把米粒装回袋子,紧紧捂着,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飞也似的跑掉了。
混乱,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瞬间在云海峰各处炸开!
“灵植撒娇了!”
“灵兽卖萌了!”
“矿石会喊疼了!”
“连灵米都会求饶了!”
恐慌、惊叫、哭笑不得的议论声再也无法被压制,如同决堤的洪水,在云海峰各处汹涌爆发!尽管戒律堂弟子如同救火队员般西处弹压,厉声呵斥“不许喧哗!不许妖言惑众!”,但弟子们脸上的惊骇、眼中的茫然,以及那无处不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万物喧嚣,让整个云海峰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诞绝伦的“热闹”之中。
这不再是百味堂的局部事件。这一次,是整个云海峰的“物”在觉醒!在表达!在以一种令人啼笑皆非又毛骨悚然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而这一切混乱的源头,那个被深深锁在潜龙渊黑暗中的名字——彭子其,再次如同幽灵般浮现在每个弟子的心头,伴随着更深的恐惧和无法言说的诡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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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龙渊,石屋。
彭子其对云海峰上因他无意间逸散的一丝意念波动而引发的巨大混乱一无所知。他依旧专注于地上的“太阳”,又添了一道歪歪扭扭的光芒。心口那缕微弱的暖意,在持续的专注下,似乎…又坚韧了一丝丝?他甚至能感觉到,当自己心念纯粹地集中于“描绘温暖”时,灵台深处那诡异经文的蠕动和冰冷侵蚀,会有一瞬间极其微弱的凝滞。
就在这时,“嚓…嚓…”莫老那标志性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慢吞吞地挪了进来。
彭子其下意识地抬头。莫老依旧是那副佝偻麻木的样子,将新的温养灵髓放在石桌上,然后弯腰去拿那个被涂抹得花花绿绿的旧陶罐。
然而,就在莫老枯瘦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陶罐的瞬间,他的动作极其罕见地顿住了!
他那双几乎永远耷拉着的眼皮,猛地向上掀开了一条比以往都要宽的缝隙!浑浊的眼珠爆射出两道与其衰朽外貌截然不符的、锐利如电的精光,死死地钉在彭子其刚刚完成的、地上那个用暗红色石粉画出的歪扭太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