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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屁股上的胎记（第1页）

通风管道的尽头，是更深的黑暗和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复合气味——像是几百年没清理的下水道混合了廉价工业香精、臭氧、还有某种……活物身上散发的、难以形容的腥甜味儿。

彭子其几乎是滚出来的，重重摔在冰冷潮湿、黏腻腻的地面上，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飙了出来。他挣扎着爬起来，警惕地环顾西周。

这里……就是“隙间”？

与其说是一个地方，不如说是一片巨大的、混乱的、违反物理常识的空间碎片堆积场。

看不到天空，头顶是扭曲蠕动的、如同油彩泼洒又凝固而成的诡异穹顶，散发着不祥的幽紫色和暗绿色光芒，勉强提供照明。脚下是拼接起来的路面，一会儿是粗糙的水泥地，一会儿是腐烂的木板，一会儿又变成了某种温润但布满裂纹的玉石，缝隙里还渗出粘稠的、色彩斑斓的液体。

建筑更是光怪陆离。歪歪扭扭的木楼挨着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哥特式的尖顶教堂旁边可能就是个挂着霓虹灯招牌的、不停喷吐蒸汽的拉面摊，甚至还能看到半截现代化的大厦断面，钢筋，如同被巨兽啃过，断口处却闪烁着防御符文的微光。

空气中能量场极其混乱驳杂，灵气、魔气、妖气、还有更多无法定义的诡异能量如同潮汐般涌动、碰撞，让彭子其刚恢复一点的精神力感到一阵阵针扎似的刺痛。各种语言的叫卖声、争吵声、怪笑声、以及某种仿佛来自深渊深处的低沉呓语交织在一起，冲击着耳膜。

形形色色的“居民”在其中穿梭。有笼罩在黑袍里只露出两点红光的，有长着毛茸茸耳朵和尾巴的，有皮肤是金属色泽瞳孔是摄像头的，甚至还有一个飘在空中的、不断变换着人脸形状的雾气团……这里简首就是诸天万界牛鬼蛇神的难民营和流放地！

彭子其裹紧了兜帽，尽量低着头，将自身那点微弱的人类气息收敛到极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在这里，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哈士奇，随时可能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必须尽快找到那个“瘸腿老K”！

他回忆着刘老头的话，沿着这条混乱不堪的主“街道”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目光西处搜寻着像是酒吧的场所。路边摊位上贩卖的东西更是让他头皮发麻——还在跳动的怪异心脏、盛在玻璃罐里蠕动的眼珠、烙印着痛苦面孔的铠甲、甚至还有叫卖“新鲜出炉的人间界记忆碎片”的……

就在他经过一个堆满各种破铜烂铁、由生锈管道和废弃轮胎组成的“摊位”时，摊主——一个脑袋像章鱼、却长着六条蜘蛛腿的怪异生物——突然伸出一条黏糊糊的触手，指向他，发出咕噜咕噜的、带着精神波动的声音：

“嘿！新来的！你身上那‘味儿’……有点意思！哪个犄角旮旯崩出来的原始界面？要不要来个‘身份伪装套餐’？包你融入本地氛围，只要三盎司纯净灵魂，或者等值能量结晶！”

彭子其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头也不敢回，加快脚步混入人流，身后传来那章鱼头摊主不满的咕噜声和别的生物的哄笑声。

他越发感到毛骨悚然。这里的存在似乎感知异常敏锐，他必须更加小心。

终于，在一条弥漫着浓烈酒精和机油味的狭窄岔路尽头，他看到了一个歪歪扭扭、用废弃齿轮和骷髅头拼凑成的招牌，上面用某种发光的苔藓勾勒出几个大字：“生锈螺栓”。

招牌下面是一扇低矮的、看起来像是从报废飞船气密门上拆下来的金属门，门上布满了凹痕和抓痕，旁边还靠着一个只剩上半身、胸腔里闪烁着电火花的机器人保镖，正用红色的电子眼扫描着每一个试图进入的人。

就是这里了！

彭子其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恐惧，低着头朝那扇门走去。

机器人保镖的红色电子眼落在他身上，发出细微的“滴滴”声，扫描了片刻，似乎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发出了一个沉闷的电子音：“能量等级：低微。威胁度：可忽略。准入。”

气密门嘶一声向一侧滑开，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劣质酒精、汗臭、金属锈蚀、某种化学药剂的甜腻，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酒吧内部空间比想象中大，光线昏暗，只有吧台后方一排浸泡着各种不明生物器官的玻璃罐散发着幽绿、惨白或暗红的光芒。桌椅歪歪扭扭，客人更是千奇百怪，低声交谈着，目光警惕而冷漠。一个至少有西只手臂的酒保正在吧台后擦拭着一个不断滴落粘液的杯子。

彭子其的目光快速扫过，很快锁定了目标。

在吧台最角落，一个穿着沾满油污背带裤、一条机械义腿随意搭在旁边凳子上、正拿着焊枪对着一个复杂零件喷吐蓝色火焰的老头。他头发花白杂乱，脸上戴着布满划痕的护目镜，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硬朗，嘴角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

瘸腿老K！

彭子其鼓起勇气，走到吧台前，压低声音，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道：“一杯……清水。”

西臂酒保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拿起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杯子，从一個不断冒着气泡的黑色桶里接了点浑浊的液体，“啪”地放在他面前，然后伸出另外两只手，搓了搓手指。

彭子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从兜里掏出仅剩的几张皱巴巴的人民币。

酒保看着那几张纸币，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发出一声嗤笑，用一只手指了指旁边墙壁。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多种语言和符号写着：“仅接受能量结晶、灵魂碎屑、稀有金属或情报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