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熟悉。
就像…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那惯常的嬉笑神色第一次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差点把令牌扔出去。
“不、会、吧?!”他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他猛地低下头,再次仔细地、几乎是贪婪地审视着手中的令牌,手指一遍遍着那冰冷的材质和诡异的图案,感受着那独特的空间波动。
几秒后,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震惊,有茫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荒诞的、几乎要让他仰天大笑的——
“巧合”?
他记起来了。
为什么这令牌的材质如此熟悉。
很多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光着屁股漫山遍野跑的野孩子时,在后山一个兔子洞里,除了捡到那块后来被他当弹珠打丢了的黑色碎玉,还捡到过另外一样东西。
一样他以为是普通铁片、玩了几天就嫌丑随手扔进村口枯井里的东西。
那样东西的形状、触感、尤其是那种独特的“波动”…
赫然与眼前这枚令牌,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他当年扔掉的那个“铁片”上,刻的好像不是这座诡异的眼睛楼阁,而是半朵…模糊的莲花?
枯井…村口的枯井…
彭子其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一个被尘封了无数年的、他以为自己早就忘干净了的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闯进脑海:
那年他把那“丑铁片”扔进枯井后,好像趴在井边看了好久,井太深,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但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井底深处,在那“铁片”落下的地方,闪过了一抹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
蓝光?
彭子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良久。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掠过他手中的黑色令牌,那上面冰冷的眼睛楼阁图案,似乎在无声地凝视着他。
他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最终,所有的惊愕、茫然、激动都缓缓沉淀下去,重新变回了那种惯常的、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
“啧,看来老家那破村子,还真藏着点有意思的东西嘛?”他掂量着手里的令牌,嘴角咧开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眼神却亮得惊人,“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吃饱了撑的,回去溜达一圈,挖挖看那枯井里除了破铁片,还有没有别人丢的铜板!”
他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娱乐项目,整个人又恢复了那种欢脱乐观的状态。
他把令牌揣进怀里,看也没看地上昏迷的黑衣人,哼着更加跑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地朝着记忆中山村的方向走去。
“回家咯!说不定还能蹭顿老乡的腊肉吃吃!”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欢快跳跃,仿佛刚才那场生死一线的暗杀,以及那石破天惊的发现,都只是他漫长而有趣的人生旅途中,一个小小的、无足轻重的插曲。
诸相非相,世事无常。欢喜也好,麻烦也罢,不过都是旅途中的风景。
彭子其深谙此道。
所以,他选择笑嘻嘻地,走向那未知的、突然变得有趣起来的下一站。
只是,在他那看似毫无阴霾的笑容深处,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疑虑,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悄然荡开了一圈涟漪。
那枯井下的蓝光…那相似的波动…那眼睛楼阁的令牌…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