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武馆,巨大的青石演武场上,喧嚣声浪如同鼎沸。但此刻的喧嚣,却与之前力量测试时的火热截然不同,而是充斥着一种压抑的、暗流汹涌的躁动。
数十名新入门的弟子,在几个黑衣老弟子不耐烦的呵斥下,分成几个方阵,开始进行最基础的桩功和步法训练。
“腰沉下去!马步要稳!屁股撅那么高,等着挨鞭子吗?!”
“脚!脚给我钉死在地上!晃什么晃!没吃饭吗?!”
“动作快点!磨磨蹭蹭,没看到太阳快落山了?”
黑衣弟子们挥舞着藤条,唾沫横飞,将训练场上的气氛搅得如同绷紧的弓弦。新弟子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咬牙坚持,动作笨拙而僵硬。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新老弟子,都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牵引,有意无意地、带着敬畏、好奇、甚至恐惧,频频扫向演武场角落的那个身影——林石。
他独自一人站在队列边缘,与其他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多处撕裂、沾染着难以洗净暗红血渍的粗麻猎装,与周围穿着崭新灰色练功服的少年们格格不入。他也在练着最基础的“猛虎桩”。
但同样的动作,在他身上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沉腰坐马,如同扎根大地的古松,纹丝不动!双拳虚握置于腰间,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而内敛,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呼吸绵长沉稳,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能引动周遭气流微弱的流转。那双冰冷的眼眸半开半阖,平静无波,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呵斥、汗水和喧嚣充耳不闻。
这份沉凝如山、渊渟岳峙的气度,哪里像是在练最粗浅的入门桩功?倒像是武道宗师在体悟天地至理!与他那身破旧染血的打扮形成了极具冲击力的反差。
“哼!装模作样!”一声压抑着浓浓嫉妒和怒火的冷哼,从演武场边缘的凉棚下传来。
王冲斜靠在一张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青玉茶杯,眼神却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林石身上。他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眼神闪烁、穿着黑衣弟子服饰的跟班——李彪和张奎。这两人是王冲的忠实狗腿,平日里在武馆作威作福,没少帮王冲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林石单手撼千斤的恐怖一幕,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冲的脸上!将他凝气三层的骄傲、馆主之子的优越感碾得粉碎!武馆内外,所有人谈论的不再是他王冲的天赋,而是那个如同人形凶兽般突然冒出来的山野小子!连父亲王猛,这几日也时常望着林石练功的方向,眉头紧锁,眼神复杂,这更让王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和屈辱!
“一个乡下来的野种!也配在猛虎武馆抢我王冲的风头?”王冲的指节捏得发白,青玉茶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真以为这武馆是他撒野的地方了?”
他微微侧过头,对着身后的李彪和张奎,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阴狠:“看到场地中间那块凸起的青石板了吗?训练快结束时,带人假装对练,‘不小心’把他往那块石头上撞!动作要自然!我要他当众摔个狗吃屎!最好摔断几根骨头!明白吗?”王冲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记住,是‘意外’!”
“是!冲少!您瞧好吧!”李彪和张奎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狞笑。对付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就算他力气大点,在他们这些练了几年、有凝气一层底子的老弟子面前,还不是手到擒来?制造点“意外”摔伤,再简单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