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破格录,杂役亦锋芒
时间,仿佛被那尊悬于烈日之下、沉默如山的万斤玄铁锁彻底冻结。广场上数百道凝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封存,死死钉在高台上那道灰色身影之上。粗重的喘息声、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黝黑的巨锁投下庞大的阴影,笼罩着半个高台,也笼罩着赵乾那张由惊骇、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片铁青的脸。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捏着黑沉木桌的边角,坚硬的沉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呻吟,竟被硬生生捏出几道清晰的指印凹痕!
万斤!
徒手!
举过头顶!
这八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认知壁垒之上!什么凡体极限?什么炼体桎梏?在这匪夷所思、超越常理的力量面前,都成了可笑的笑话!这力量,己非“惊人”可以形容,而是…妖孽!怪物!
一股寒意,混合着强烈的忌惮与一丝被彻底冒犯权威的愠怒,在赵乾心头翻涌。他主持招新多年,见过天才,也见过奇才,但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颠覆的存在!一个测灵盘毫无反应的“废物”,却拥有足以媲美甚至超越凝气后期炼体修士的纯粹肉身伟力!这完全打破了铁剑门,不,打破了整个武道界对资质的认知框架!
怎么办?
杀?此子力量诡异,背景不明(赵乾本能地将其力量归结于某种未知的传承或秘法),贸然出手,恐生不测!更何况,当众击杀一个刚刚展现出如此“天赋”(虽然是不合常理的天赋)的人,于宗门声誉有损,也容易落人口实。
放?让他就这么走了?那铁剑门今日招新,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一个举起万斤玄铁锁的怪物,竟然因为测灵盘无反应而被拒之门外?这消息传出去,他赵乾和铁剑门都将沦为笑柄!更关键的是,若此子被敌对势力招揽…
收?一个毫无灵根的“废物”,收入外门?门规何在?其他弟子如何心服?宗门资源岂能浪费在一个没有灵力前途的蛮夫身上?
利弊的权衡如同冰冷的毒蛇,在赵乾脑中疯狂撕咬。最终,一个折中而充满羞辱意味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和喉头的腥甜(方才的震惊让他气息都有些紊乱)。脸上的铁青之色褪去几分,重新覆盖上一层属于执事的、刻意维持的冰冷与倨傲。只是那眼底深处残留的惊悸,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哼!”
一声刻意拔高、带着威压的冷哼,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广场的凝固。所有人的目光,带着尚未消退的震骇,齐刷刷聚焦在赵乾身上。
赵乾无视了台下那些惊疑不定的目光,锐利如刀的眼神死死锁定依旧稳稳托举着玄铁巨锁的林石。那锁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
“力量…尚可。”赵乾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勉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虽无灵根,乃凡体之桎,但…肉身之力,确己逾万斤之限。”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更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动,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与刻意的贬低:
“念你天生几分蛮力,也算…有可用之处!”他猛地一拍桌面,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将桌上那枚刚刚宣判林石为“废物”的测灵盘震得跳了一下。
“我铁剑门,法度森严,不容废物!”赵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然,宗门浩大,亦需筋骨之力,行洒扫搬运之役!”
说着,他枯瘦的手掌闪电般探入桌下一个抽屉,取出一枚东西,看也不看,如同丢弃垃圾般,“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灰扑扑的木牌。木质粗糙,边缘甚至有些毛刺。牌面上没有任何精美的纹饰,只有几个用劣质刻刀歪歪扭扭凿出的、如同虫爬般的丑陋字迹——丁字七号。
“杂役院,丁字七号!”赵乾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赤裸裸的羞辱和一种急于将麻烦甩脱的迫切,“既无灵根,便以力抵债!入我铁剑门,为杂役弟子!负责最苦最累之役!以你这一身蛮力,正合其用!”
“杂役院?”
“丁字七号?最低等的杂役牌子?”
“我的天…让一个举起万斤玄铁锁的人…去当最低等的杂役?!”
“这…这简首是羞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