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皓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那喘着粗气、惊疑不定的老者,语气放缓了些许:“老先生,您说此物是庙里失窃的,可有凭证?”
老者见有人主持公道,稍微顺了口气,警惕地看了摊主一眼,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凌皓。凌皓身上那股冷冽的气质让他有些迟疑,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澈,并无恶意。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揭开旧布一角。
里面露出的,是一截暗紫色的木质手臂雕像,雕刻的似乎是某位罗汉或护法天神的小臂,肌肉虬结,充满力量感,手指捏着一个玄妙的法印。木质细腻温润,包浆厚实,虽然沾染了些许尘泥,但依然能感受到其不凡的雕工和岁月沉淀的韵味。最重要的是,那截木雕之上,萦绕着浓郁的、令人心静的宁和之气,与摊位上其他那些散发着浮躁贼光或死气的“古董”截然不同。
“这是离此地百里外,青霞山枯荣寺历代供奉的‘金刚持’罗汉像的一部分!”老者痛心疾首地说,“半月前寺庙失窃,这罗汉像的手臂不翼而飞!老夫曾是寺中居士,岂会认错?这上面的香火气、这雕工韵味,绝非赝品!定是这伙贼人盗出,流转到此!”
那摊主脸色变幻,眼神闪烁,显然老者所言非虚,但他嘴上依旧强硬:“胡说八道!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有鉴定证书吗?有发票吗?”
凌皓松开了摊主的手腕,摊主立刻缩回手,揉着发青的手腕,敢怒不敢言。
“此物,你多少钱收的?”凌皓问摊主。
摊主眼珠一转,伸出五根手指:“五……五千!我可是花了真金白银的!”
凌皓看向老者。老者立刻道:“此乃无价之宝!岂是铜臭可以衡量!老夫愿倾尽所有赎回!”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布包,里面是些零散的钞票,加起来恐怕不到一千块,还有一枚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银戒指。
摊主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凌皓沉默了一下。他身上的钱也不多,工资刚发,除去房租水电所剩无几。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截木雕内蕴藏的能量,虽然正在流失,但其本质极高,对于需要稳定心神、辅助修炼的人来说,是无价之宝。而且,了结此事,或许能结个善缘。
他目光扫过摊位,忽然落在角落里一个蒙着厚厚灰尘、拳头大小、毫不起眼的黑铁秤砣上。那秤砣看似普通,但他的灵觉却感知到其内部蕴含着一丝极其隐晦、却异常沉凝稳固的“金”性气息,对于平衡他体内略显阴寒的忘川之力,或许有奇效。
“五千,可以。”凌皓开口,在摊主惊喜和老者惊愕的目光中,话锋一转,“但要加上那个。”他指向那个黑铁秤砣。
摊主一愣,看傻子一样看着凌皓:“那破玩意儿?抵债都没人要,你要就拿去!”他生怕凌皓反悔,立刻将那木雕手臂和黑铁秤砣一起塞给凌皓,然后迫不及待地接过凌皓点出的五千现金,揣进兜里,脸上笑开了花,仿佛占了天大便宜。
老者急了:“小伙子!这……这如何使得!这钱……”
凌皓将木雕手臂递给老者:“物归原主。”
老者颤抖着接过失而复得的罗汉手臂,老泪纵横,对着凌皓就要鞠躬:“多谢先生!多谢先生!这钱……老夫一定想办法还你!”
“不必。”凌皓扶住他,“举手之劳。老先生还是尽快将此物送回寺庙为好,以免再生枝节。”
老者连连点头,千恩万谢,抱着包裹匆匆走了。
凌皓则拿起那个沉甸甸的黑铁秤砣,指尖传来一丝奇特的温润感,体内的忘川之力似乎都运转得顺畅了一丝。他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他正准备离开,那个摊主却凑了过来,脸上带着谄媚又好奇的笑:“哥们,眼力可以啊?那黑疙瘩难道是个宝贝?哪个朝代的?”
凌皓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摊主也不尴尬,压低声音道:“哥们,我看你不是一般人。我这儿还有些刚收来的‘生坑货’,有点邪性,压手,不敢轻易出手,你要不要看看?价格好商量!”
凌皓心中一动。所谓“生坑货”,即首接从古墓中盗掘出土、未经任何处理的文物,往往带有极强的阴煞死气,寻常人接触轻则倒霉,重则大病,但对他而言,或许能从中提炼出一些特殊的东西,或用于修炼,或……另作他用。
这,或许就是个契机。
他停下脚步,看向那摊主,眼神深邃:“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