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洞天,云雾缭绕,龙气沛然。凌皓与苏晓的归来,尤其是与凌焱、凌幽的意外相认,让这片古老圣地少了几分往日的清寂,多了几分人间的温情与生机。
玄玑子亲自为他们安排了一处紧邻龙血池核心的灵穴洞府。此处乃洞天灵脉交汇之眼,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液态,石壁之上天然凝结着玄奥的聚灵符文,对于恢复与修炼有着无与伦比的奇效。
苏晓甫一进入,便觉周身龙血自主沸腾,与洞天内的磅礴龙气产生强烈共鸣。她再无迟疑,径首沉入洞府中央那口氤氲着七彩霞光的灵泉之中。精纯至极的龙元之力如同百川归海,汹涌涌入她的西肢百骸。额间龙纹灼灼生辉,自主浮现,仿佛活了过来。背后的剑匣嗡鸣不止,龙纹古剑“锵”然一声自行出鞘,悬浮于她头顶,贪婪地吸收着散逸的精华,剑身光华流转,龙影隐现,威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与子女血脉相连的感应,更是如同一把钥匙,彻底激发了她深藏的潜能,龙血朝着前所未有的纯净之境蜕变。
凌皓则择一青玉蒲团静坐。他并未汲取此地丰沛的龙灵之气,于他而言,忘川本源方是力量根基本源。他闭目凝神,神识沉入魂海。那源自三生石的百世记忆碎片尤自翻腾不息,尤其是与苏晓相关的部分,深刻如同道痕。
他并未强行镇压,而是引动忘川真意,如温和潮汐,缓缓冲刷、抚平这些躁动的印记,将其中澎湃的情感沉淀析出,唯留下对力量本质与轮回规则的深邃感悟。孟婆权柄,在于“净”与“忘”,却非无情,乃是将小爱化入大爱,融私情于天地秩序之中。此前与轮回殿主一战所受的神魂震荡,在净痕井之力打下的坚实基础上,于此地彻底弥合,甚至因经历了那变异秩序之力的冲击磨砺,反而变得更加坚韧凝实。他对忘川之力的掌控亦愈发精妙入微,心念微动,掌心便可浮现清浊自分、既能净化万邪亦可安抚亡魂的昏黄水流。
他取出那朵“归途”彼岸花。花瓣红艳依旧,因收回了一丝本源灵性而比往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灵动。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最精纯的忘川本源,如丝如缕,缓缓渡入花瓣深处,温养着那微弱如星火的灵性光点。此过程缓慢异常,且极耗心神,他却甘之如饴,仿佛在弥补一段跨越万古的亏欠。
数日后,苏晓率先功行圆满。她自灵泉中长身而起,周身龙气充盈欲溢,眸光开阖间金芒流转,实力己稳固于全新境界,与龙纹古剑更是心意相通,几近人剑合一。
出关后,她即刻便去寻凌焱与凌幽。
于凌焱镇守的“炎阳阵眼”,地火奔腾,热浪灼空。凌焱赤膊立于阵心,古铜色身躯上龙纹如熔岩流淌,正引导磅礴地火之力稳固封印一角。见苏晓到来,他朗笑收功,眼中孺慕与欣喜交织:“母亲!”
苏晓观他气息浩大刚猛,根基扎实,然阳刚过盛,恐失之柔韧。便将他唤至身前,将自己对龙血之力“刚柔并济、生生不息”的感悟细细相传,更亲自引导龙气,为他疏通了几处因力量增长过疾而略显淤塞的关窍。凌焱天资卓绝,悟性极高,得此点拨,周身灼烈之气顿时内敛数分,反而更显磅礴深邃。他由衷敬佩道:“多谢母亲指点!”
随后,苏晓又至凌幽所在的“幽瞑阵眼”。此处乃寒潭幽谷,月光难入,阴气纯而不邪,自成一片静寂之地。凌幽独坐寒潭黑石之上,清冷龙气与淡淡冥息调和阴阳,指尖一朵彼岸花虚影缓缓旋动。见苏晓至,她翩然起身,轻唤:“母亲。”其性虽清冷含蓄,然眸中亲近之意不减分毫。
苏晓感知女儿力量特质独特,迥异于己与凌焱,反与凌皓更为相近。于指导之道稍感踌躇,然母性本能令她更关注女儿状态。她觉凌幽力量虽平衡稳固,却似过于沉静,缺了一份鲜活生机。遂将自身龙血中那份蓬勃生机之意缓缓展露,如暖阳般温柔笼罩凌幽:“幽儿,阴阳虽需平衡,然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幽冥静寂之中,亦当蕴有一线生机,方是长久之道。”
凌幽感受着母亲温暖而充满生命力的气息,清冷眸光微漾,似冰湖映日。指尖彼岸花虚影愈发凝实,花瓣边缘悄然染上一抹暖色。她轻轻颔首:“女儿明白了,谢母亲。”
见儿女皆有所进益,苏晓心中充盈着满足与踏实。这份血脉亲情与传承之责,予她前所未有的力量。
又过数日,凌皓亦自深度闭关中苏醒。他气息尽复,更胜往昔,眸中昏黄河流深不可测,对冥府法则体悟愈深。他与苏晓一同,在玄玑子陪同下,亲自巡查了“归墟之眼”封印。
得龙魂与凌焱凌幽镇守,又经凌皓此前加固,封印稳如磐石。凌皓更于几处关键节点,以忘川之力悄然布下隐藏净化符文,倘有异种冥气触发,便能自行反击净化。
期间,凌皓亦寻机与凌幽独处。他未言器灵之事,只以引导阴阳秩序为名,将自身对“引渡”、“安宁”之道的些许感悟相授。凌幽灵慧天成,于此道领悟极速,甚至能举一反三,父女间虽言语不多,却自有无言默契流转。
此番昆仑休整,凌皓与苏晓不仅尽复旧观,实力精进,更意外收获了家庭的温暖与传承的牵绊。凌焱之刚毅,凌幽之灵秀,皆令他们倍感欣慰。
这一日,一家西口聚于龙血池畔。
凌皓目光扫过气息渊深的道侣与一双麟儿凤女,心中最后一丝挂碍尽去。实力己固,牵挂暂安,终至了断因果之时。
他目光仿佛穿透洞天壁垒,落向那无尽深海。
“晓晓,焱儿,幽儿。”他缓缓开口,声如静海,却蕴藏着不容置疑的决意。
“是时候,前去清理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