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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陈知露从来没看过邻居发那么长一段话，还是对着一个匿名客户。

【】：所以你没钱。

【zy】：是。

【】：你不怕被熟人知道。

【zy】：怕，可是我们不认识。我把你当互联网陌生人，没有什么生命经验的重合，也不存在现实利益的矛盾。既然要交易，那就不能回避钱的问题，你想确认钱到我这里是否合理，我已经诚实回答你的问题，你可以重新评估。

【】：评估结束。你想卖烟，没货，不能提供我想要的亚洲牌子。

【zy】：这是事实。

【】：跑腿，帮我选一款女士烟，我给你五十磅。满意的话，继续交易。

【zy】：可以。

陈知露放下手机，躺在床上，似乎整个公寓只有她知道他发的那一大段话。

翌日下午，她按照约定的流程通知他到报箱交货收钱，她从来不碰烟草，这次倒是在李阳森的住所看了看周译选的女士烟。

braniecktail，一个白色盒子，打开里面有十支女士烟。金色滤嘴映有飞天双头鹰，彩色烟身典雅纤细。十条如格调优雅的水彩笔，每两条一个色系，并排陈设。胭脂玫瑰红、晨曦粉、丁香雾紫、柑橙马卡龙、青柠奶油绿，搭配起来清新时尚。

李阳森凑过去看，评价：“沙邦尼，有眼光，这一款很多颜色。”他问她，“你真的抽吗，我觉得不适合你。”

“不抽。”陈知露摇头拒绝，“再好看也不抽，我不喜欢烟草。”

然而，这是她见过最符合她审美的烟。周译早已收到钱，发来一条信息，她在网上给他的印象是braniecktail，有钱，大胆，颜色有轻浅有厚重，看心情变化，希望她喜欢吧。

空气净化器

陈知露没有告诉李阳森凌晨的对话，某些细枝末节成为她和周译之间的秘密。

她把烟留在李阳森住所，

回公寓做晚饭。公寓经理每礼拜都会策划增进住户感情的联谊活动，见到她便发出邀请。她礼貌回绝，理由是晚上要写学术报告。

经理涂了黑色指甲油，十指交扣放在胸前，失望懊丧地鼓腮。他说好几个人都拒绝了，例如victor和andy最近非常忙。他为所有人发表遗憾，转眼就换漫不经心的风姿，哦不介意，没关系，飞吻传述下礼拜还有各种活动。

陈知露笑一笑接收，也轻轻回个飞吻，扭头进电梯，长发扬起扬落。回到楼层，她路过邻居的房门，想起他缺钱的坦白。他缺钱之后的确更静心低调，但她没发觉他说的衣服每日一换，因为以前见得少，留意也少，除了一礼拜会有两三天一起玩游戏，其余时间全凭偶遇。

这层楼很宁静，大家都在潜心学习。她刷卡进门，随便解决一顿晚饭就开始写学术报告。几个小时之后，她写到结尾，敲门声突然响起，她不知道这时候谁会来找她，开门一看是周译。

他站在门口，穿着居家服，手中没有东西。她先是平视他的胸膛，接着抬下巴仰头，他戴了眼镜，镜片映着她的身影。她揣测，第一反应是他看出匿名客户背后的人是她，恼羞成怒来找她对峙。她还不想那么快被他识穿，否则助人为乐的慈善游戏全盘泡汤，而他们两个也会大眼瞪小眼。

陈知露想到这里，不自觉扶紧门，“你要做什么。”

“有事情想找你问一下。”周译说。

“你说吧。”陈知露望他，脑海过了几个找她的理由。

“你现在忙吗？”他问。

她投靠直觉，怀疑他的问题步步为营，令她捉住门把，“刚忙完。”

“能不能来我房间一下，我想请教你专业相关的问题。最近刚好遇到医学方面的内容，第一个就想到你。”他直说重点。

陈知露恍然，原来他找她是为了学术交流。她答应，拿上手机和笔记本到他房间。

周译的房间很简洁，黑床单、白枕头、灰色系电子产品，浴室关闭，厨房一干二净。他在她来之前就开了空气净化器，最大档的水雾蒸腾，升空时自由流动和塑形，像浮雕柱，通向天花板被顶散，两边气流下弯，中间挤出波浪，一片银雾穹顶。

“这个空气净化器好用吗。”陈知露伸手抓一抓这么壮观的水雾。润肤，有很强的冲击力，难怪之前会散出门外，让她以为是烟雾。

周译偶尔呼吸不畅，时不时无意识咳嗽两下，开空气净化器能缓解问题。他回答她有效：“还可以，最近肺不好，开这个有用。”

陈知露对这台东西感兴趣起来，弯腰低头读品牌名。她在网上看过，有点熟悉，这是在亚马逊网购的产品，机型小，净化的力度强劲。她辨别完直起身，不料被厚重的水雾撞脸，咳嗽一声挥开水雾，踉跄地后退几步，不小心撞到他的胸膛。

周译扶稳她，她本能地朝后看，耳边几簇发丝压向他下巴。只隔两厘米的距离，她的眼睛一侧，睫毛在他脖颈前轻盈地抖了抖，好像随时会穿针走线，扎到他明显的喉结。他又闻到她的发香，纤细的发丝扫荡喉结那么敏感的地方，激起一阵痒意。

陈知露听到他从上方传来的呼吸，她回过神转身，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问他正事，“所以你想请教我什么？洗耳恭听。”

周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前靠，伸一只手绕过她，啪一下按键，降低空气净化器的档位。他的居家服擦过她，头发也扫她脸颊。她又往后退，没地方可退，空气净化器放在床头柜，公寓的房间占位最大的是单人床，以至于她想找个靠得住的地方退，一屁股就跌坐在他的床上，荡漾出黑色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