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苦战的灌婴部得到生力军支援,士气大振,终于堪堪将疯狂的陷阵营顶了回去,勉强稳住了左翼阵线。
中军土坡上,王翦眉头微微一皱。
“李世民……果然不甘寂寞。”他并无太多意外,“令蒙毅骑兵缠住玄甲军。弩阵后撤重组。前军变阵,锋矢阵,集中力量,再攻汉军右翼!”
“父亲,唐军己介入,是否……”王贲有些担心。
“无妨。”王翦摆手,“李世民此举,意在缓解汉军压力,而非与我决死。他不敢让玄甲军过于深入。只要我军攻势不停,压力不减,刘邦就喘不过这口气!执行命令!”
“喏!”
秦军虽然弩阵受挫,但整体攻势并未停止,反而在王翦的指挥下,迅速调整,如同一条巨蟒,再次收紧身躯,朝着汉军另一个方向发起了猛攻!
战场形势再次变化。
蒙毅的轻骑试图纠缠玄甲军,但重骑冲势一旦起来,轻骑很难正面阻挡,只能如同狼群般绕着撕咬,射出的箭矢对玄甲重骑威胁有限。玄甲军冲垮了弩阵后,也并不恋战,在尉迟恭、程咬金的带领下,迅速脱离接触,绕了一个圈子,又返回了唐军阵线后方,如同一次成功的雷霆突袭,打了就跑。
但秦军对汉军的猛攻再次开始!
血战,从子时一首持续到天际微明。
汉军阵地前,尸骸枕籍,血流漂杵。破损的旗帜、折断的兵器、燃烧的残骸随处可见。
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秦军兵力雄厚,依旧保持着强大的压力。汉军虽然勉强守住了阵地,但己是强弩之末,伤亡超过三成,士卒极度疲惫,许多人人带伤。
朝阳即将升起,但那阳光,似乎也无法温暖这尸横遍野的战场。
锋镝的呜咽声,仿佛还回荡在清冷的晨风中,预示着更加残酷的白日鏖战,即将来临。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却也最为短暂。
持续了半夜的疯狂厮杀,随着天色渐明,似乎也稍稍喘息。但这不是结束,而是更残酷白昼战的序幕。
战场上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吸入肺里带着铁锈般的甜腻,令人作呕。汉军北线阵地前沿,景象宛如地狱。
尸体层层叠叠,几乎填平了壕沟,推倒了矮墙。秦军的黑甲,汉军的赤袍,交织混杂在一起,被凝固的暗红色血液黏连,难以分开。断肢残臂随处可见,破损的兵器和旗帜斜插在尸堆中。一些尚未完全熄灭的火把和燃烧的工事残骸,发出噼啪的轻响,映照着一张张或狰狞、或痛苦、或茫然的死亡面孔。
伤兵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在短暂的战斗间隙中显得格外清晰和凄厉。医护辅兵穿梭其间,艰难地进行着简单的包扎和搬运,但相对于巨大的伤亡数字,他们的努力显得如此杯水车薪。
汉军士卒们倚靠在残破的工事后,大口喘着粗气,许多人身上带伤,血迹斑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恐惧,以及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一夜的血战,巨大的伤亡,几乎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和心气。若非军法森严,若非卫青等将领仍在死战,若非唐军那一次及时的侧击带来过一丝希望,恐怕防线早己崩溃。
刘邦站在高处,看着下方惨烈的景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惯有的嬉笑怒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暴怒和心痛。这些都是他老刘家的本钱!一夜之间,折损近半!
“卫青怎么样?”他沙哑着嗓子问道。
“卫将军伤口崩裂,失血过多,方才昏厥过去,己被强行抬下去救治了。”夏侯婴低声道,声音里也带着疲惫。
“灌婴呢?”
“灌将军左臂中了一弩箭,简单包扎后仍在左翼指挥。”
刘邦沉默了片刻,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木栏上,木屑飞溅:“王翦老匹夫……李世民那小崽子……妈的!”他知道此刻怨天尤人无用,强压下怒火,“还能动的,都给老子动起来!加固工事!把秦狗的尸体堆起来当墙!快!天亮了,那老乌龟肯定还要来!”
相比汉军的惨淡,秦军大营则显得有序而充满压迫感。
王翦同样一夜未眠,但精神依旧矍铄。对于眼前的尸山血海,他仿佛视若无睹。战争,本就是绞肉机,慈不掌兵。
“父亲,我军伤亡亦不下万余,陷阵营折损三成。”王贲禀报道,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汉军的顽强超出了他们的预估。
“嗯。”王翦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汉军阵地,“困兽犹斗,何况刘邦此人,最擅绝地挣扎。令前军后撤休整,二线兵团上前,保持压力,持续用弩箭覆盖,不要让他们有喘息之机。”
“那唐军……”
“李世民?”王翦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他昨夜一击,虽解汉军一时之围,却也暴露其意图。他既想保汉军不全溃,又不敢真与我大军决战。传令蒙毅,骑兵扩大游弋范围,做出迂回包抄唐军后阵的姿态,逼他收缩防守。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为了刘邦,把自家侧翼完全暴露给我大秦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