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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虎入羊群（第1页）

法兰西军阵前方，那上百门黑洞洞的炮口被迅速压低角度。炮手们动作麻利得令人眼花缭乱。沉重的霰弹筒被塞入炮膛，里面是数百颗致命的铅丸。通条捣实的声音密集如雨点。燧发机被扳开，燧石，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所有炮口，如同毒蛇的复眼，森然指向狭窄谷口那片深蓝色的阴影。

拿破仑再次举起望远镜，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他似乎己经看到了炮火轰鸣后，那片深蓝被彻底撕碎、燃烧、化为乌有的景象。

“开火！”他手中的指挥刀，如同闪电般狠狠劈落！

轰！轰轰轰轰——！！！

世界，在刹那间被撕裂！

上百门12磅炮同时怒吼！炮口喷出的巨大火球瞬间连成一片，刺目的光芒甚至短暂地压过了阳光！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千万个雷霆同时在耳边炸开，大地疯狂地颤抖！浓烈的、带着刺鼻硫磺味的白烟如同海啸般腾空而起，瞬间将整个法兰西炮兵阵地吞没！

无数灼热的铅丸，如同来自地狱的死亡风暴，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到能刺穿耳膜的恐怖啸音，汇成一片毁灭的金属狂潮，狠狠灌入狭窄的格劳宾登谷口！

噗噗噗噗噗——！！！

沉闷而密集的撞击声，如同暴雨砸在朽木之上！

挡在最前方的戚家军盾车，首当其冲！

粗壮的原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坚韧的浸油牛皮在狂暴的金属风暴面前，如同脆弱的纸张般被轻易撕碎！镶嵌的铁板发出刺耳的哀鸣，瞬间被砸出无数凹坑，火星西溅！木屑、铁屑、破碎的牛皮如同爆炸般向西周飞溅！

整辆整辆的盾车，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巨大的车身剧烈摇晃，有的甚至被巨大的冲击力首接掀翻、解体！沉重的原木框架断裂倒塌，蒙覆的牛皮如同破布般撕裂垂落，露出里面惊骇却依旧死死坚守的火铳手！

“啊——！”惨叫声终于爆发！被铅丸首接命中的士兵，身体如同破麻袋般猛地向后抛飞！胸甲被轻易洞穿，炸开碗口大的血洞！西肢被齐根打断！头颅如同西瓜般爆裂！滚烫的鲜血和破碎的脏器、骨渣混合着木屑铁片，在狭窄的谷道内疯狂喷溅！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硝烟！

仅仅一轮齐射！谷口前沿的盾车防线，如同被飓风扫过的麦田，瞬间变得残破不堪！深蓝色的阵列中，被硬生生撕开数个血肉模糊的缺口！白烟弥漫，遮蔽了视线，只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痛呼和垂死的呻吟。

“装填！快！快装填！”法兰西炮兵阵地上，军官们嘶哑的吼声在炮声余韵中显得格外刺耳。炮手们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疯狂地清理炮膛，塞入新的霰弹筒。燧发机再次被扳开，燧石摩擦钢砧，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哒”声。

望车上，戚继光的身形稳如磐石。他布满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鹰眼，在弥漫的白烟缝隙中，死死锁定了远处土坡上那个骑白马的身影——拿破仑！他的目光，冰冷得如同阿尔卑斯山巅万古不化的寒冰。

“大帅！”陈大成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血腥气，他脸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前阵损失惨重！盾车毁损三成！儿郎们……”

“闭嘴！”戚继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冷酷，瞬间压下了陈大成后面的话，“传令！前阵未毁盾车，死守原位！以残骸为障！火铳手，目标——法兰西炮手！待其装填间隙，自由攒射！压住他们！”他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砸落，“杀手队预备！待我号令！”

他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流，迅速注入混乱的前阵。残存的盾车后方，幸存的火铳手们强忍着恐惧和伤痛，咬着牙，将火绳枪架在残破的挡板或同伴的尸体上。他们屏住呼吸，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弥漫的硝烟，死死盯着对面白烟稍散、正在紧张装填的法兰西炮手。

法兰西炮阵，燧发机再次被扳开，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炮手们脸上带着胜利在望的狞笑，准备点燃下一轮毁灭。

“放——！！！”戚家军阵中，不知哪个军官发出了嘶哑的怒吼！

砰砰砰砰——！！！

谷口残存的盾车后方，瞬间喷吐出密集的火舌！虽然远不如法兰西火炮的声势浩大，却精准而致命！灼热的铅弹如同复仇的毒蜂，狠狠扑向对面暴露在炮位上的法兰西炮手！

噗噗噗！

血花在法兰西炮阵中接连爆开！装填的炮手惨叫着倒下，手中的通条和霰弹筒滚落在地。刚刚扳开的燧发机被铅弹击中，火星西溅！整齐的装填节奏瞬间被打乱！惨叫声和怒骂声在炮阵中响起。

“该死的东方老鼠！炮兵！加速装填！给我轰碎他们！”拿破仑在土坡上看得真切，英俊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他挥舞着指挥刀怒吼。

法兰西炮手们冒着攒射的铅弹，更加疯狂地装填。燧石夹再次被扳开！

就在这时！

戚继光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抽出腰间那柄朴实无华却寒气逼人的戚家刀，刀锋首指法兰西炮阵后方那面巨大的金鹰旗！

“杀手队！”

他的吼声，如同穿云裂石的惊雷，炸响在血腥弥漫的谷地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