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大军浩荡前行,朝着青龙关的方向进发。
旌旗在朔风中舒展,发出猎猎声响,甲胄碰撞的铿锵、马蹄踏地的轰鸣,交织成一曲雄浑却压抑的行军曲。
姬发勒住胯下战马的缰绳,停在中军阵列的最前方,目光望着远处被铅灰色云层笼罩的天际,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结。
姬发抬手扶住马鞍,口中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应该是顺天应人,明明应该是周室代商的盛世,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是啊,如今姬发的沉默成本越来越重了,重到无法抗衡的地步。
要知道起兵必须要有大义,要有师出有名。
如果师出无名的话,则天地之间的正义就与之相悖,那么就要不停的做无底线的事来维持正统性。
也就是满清得江山,因为是非正义而只能靠屠杀来维持统治。
杨天佑做的一切,其实就是从根本上毁掉了西岐甚至阐教的存在根基,但是却没有退路了!
其实,面对封神的局势,斩杀几个金仙,根本无伤大雅,但是根基伤了,那么整个局势才是完全的失控了。
也就是说西岐如今能够维持的唯一根基,唯一底子,就是来自西圣的底气!
但是如今却演变成了,西个圣人在支持一个不正义的势力,在做一场不正义的事!
也就是说,曹髦被人捅死导致了司马家的根基不存,皇帝可以被毒死,被不明不白的死,但是绝对不能再大街上被捅死。
这是以下犯上,这是彻底打破了君权神授的秩序,而暗杀可以掩盖。
姬发的话语刚落,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姜子牙骑着西不像来到姬发身侧,灰白色的胡须在风中微微飘动,眼中带着几分洞察世事的深邃,轻声问道:“大王心中有惑,不妨说出来听听。如今大军前行,正是军心凝聚之时,大王若心有郁结,恐会影响全军士气。”
姬发转过头,眼中满是疲惫与茫然,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相父,从前孤与父王商议伐商大业时,设想的是另一番景象,西岐承天命而起,得西方诸侯响应,一路势如破竹攻克朝歌,帝辛伏诛后,孤承接人皇至宝,顺应民心自称天子,而后完成封神大业,让周室的基业传之万代,可现在?孤不仅没能拿到人皇至宝,反而落得个人族之奸的骂名,为了稳住局面,还不得不诛杀诸侯、火烧朝歌……这根本不是孤想要的结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姬发的话音刚落,一道金光闪过,广成子与太乙真人并肩而来。
广成子面色凝重,听闻姬发的话,立刻开口道:“大王不必过于自责,如今局面并非大王之过,而是那杨天佑夫妇从中作梗,布下毒计所致!更严重的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己让封神量劫的局势逐渐失控,甚至有引发无量量劫的风险!”
“无量量劫?”姬发心中一震,连忙追问道,“仙师此话怎讲?量劫怎会失控?”
广成子眉头紧锁,缓缓解释道:“大王可知,封神量劫本是天道定下的秩序梳理之局,目的是补足天庭神位、调和阐截道统、平稳过渡人族王权。此局从一开始便有定数,周室代商、阐教执掌封神,皆是天道大势所向。可杨天佑夫妇却屡次逆大势而行——先是在青龙关阻碍文王争夺人族气运,以洛水为要挟,逼迫文王立下‘若反商便遭水淹’的毒誓,这便为西岐埋下了背誓的隐患;而后又暗中潜入朝歌祖庙,换走轩辕剑与九鼎这两件人皇至宝,让大王立誓后无法承接人族气运,导致周室正统性荡然无存。”
广成子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量劫的关键在于‘顺势’,每一步皆有天道牵引。可杨天佑夫妇的变数,却打乱了所有节奏——圣人因人族至宝在混沌论道,阐教与周室被绑在一条船上进退两难,截教借青龙关凝聚势力,洪荒万族因‘天子之誓’议论纷纷……如今局势己偏离天道预设的轨道,若继续拖延,各方矛盾激化,一旦超出天道可控范围,便会引发无量量劫。届时洪荒崩塌、众生覆灭,这罪责,皆在杨天佑、瑶姬这两贼身上!”
太乙真人也在一旁补充道:“广成子师兄所言极是!那杨天佑夫妇看似是在守护大商,实则是在阻碍天道运转!他们明知如今洪荒灵气衰退,信仰之力成为未来大势,却偏要执着于人皇旧制,妄图以一己之力扭转天道走向。更可恶的是,他们还利用通天圣人对阐教的不满,将截教绑上自己的战车,让原本的道统之争,变成了人族气运的争夺战,这不是祸乱洪荒是什么?”
姬发听到此处,眼中的茫然渐渐被怒火取代。
姬发攥紧拳头,咬牙道:“原来如此!孤之前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没想到全是这对贼夫妇的阴谋!若不是他们逼父王立誓,西岐何至于因背誓遭天谴,被洛水淹没?若不是他们换走人皇至宝,孤立誓后便能顺利承接气运,何至于被天下人唾骂?若不是他们阻碍天道大势,量劫怎会失控,又怎会有引发无量量劫的风险?”
姜子牙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痛惜:“大王能看清真相便好。杨天佑夫妇此举,不仅是与周室为敌,更是与整个洪荒为敌!他们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引发动荡,却为了一己私欲,置众生安危于不顾。从前大王为了顾全大局,诛杀姜文焕、鄂崇禹,火烧朝歌,看似是丧失底线,实则是被他们逼到了绝境——若不如此,诸侯叛乱、后方不稳,攻打青龙关便无从谈起,届时天下便是诸侯混战,量劫失控的局面也会愈发严重。人族要因诸侯混乱而有亡族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