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剧烈颤抖。额头上周衍鲜血的温热与粘腻,和脑海中那璀璨幻象破碎后的冰冷残影交织在一起,带来一种近乎呕吐的眩晕感和彻骨的后怕。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混合着额间的血渍,留下狼狈的痕迹。
“是假的……都是假的……”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仿佛要将那侵入心神的魅惑彻底驱逐出去。台下“周衍”那温柔的注视此刻回想起来,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虚假和恐惧。
周衍见她神智恢复,心下稍安,但紧绷的神经不敢有丝毫放松。左手掌心的伤口阵阵抽痛,鲜血仍在渗出,但他顾不上包扎。镜阵被触发后的能量波动并未平息,周围无数铜镜中的光影依旧在疯狂扭曲闪烁,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伺,寻找着下一次侵蚀的机会。
背上的陈老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苦呻吟,让周衍的心又揪紧了几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还能走吗?”周衍蹲下身,声音沙哑却尽量保持镇定地问林晓晓。
林晓晓用力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和血污,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恢复了一丝清明和坚定。她点了点头,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腿脚依旧发软。
周衍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想拉她,却忘了自己右臂重伤,刚一用力,钻心的疼痛便让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动作也僵住了。
“你的手!”林晓晓这才完全回过神,看到周衍左手不断滴落的鲜血和右臂那不自然的固定姿势,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担忧,“还有你的胳膊……对不起,都是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周衍打断她,咬紧牙关忍住疼痛,“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找到出路!”
他环顾西周。镜阵的光影迷宫因能量被引动而变得更加混乱危险,之前隐约看到的那条安全路径早己湮灭在狂乱的光线之中。盲目乱闯,只会再次陷入幻象,甚至可能触发更致命的机关。
该怎么办?
周衍的目光再次落回林晓晓身上,落在她额头那己经微微凝固的血迹上。
他的血……能破开幻象?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古籍中确有童子血、心头血破邪之说,但他并非什么特殊体质,刚才情急之下之举竟能生效,或许……并非因为血本身,而是因为疼痛和外来的强烈刺激强行打断了幻象与心神之间的连接?
既然如此……
“晓晓,”周衍眼神一凛,语气急促却带着一种决断,“听着,这镜阵靠的是迷惑心神。我们不能看,不能听,甚至不能去‘想’!只能靠其他感觉找路!”
他快速解下腰间的水囊——幸好之前掉落背包时这个还挂着——将里面所剩不多的清水尽数倒在衣角上,然后撕下两块湿布。
“把这个塞进耳朵!尽量隔绝声音!”他将一块湿布递给林晓晓,另一块自己塞好。外界的声音顿时变得模糊不清,至少能一定程度上削弱可能存在的音律迷惑。
接着,他拔出匕首,再次看向林晓晓,眼神凝重:“跟紧我,闭上眼睛,无论听到什么感觉到什么都不要睁眼!相信我!”
林晓晓看着他又拿起匕首,脸色一白,但还是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紧紧闭上了眼睛,甚至用一只手捂住了耳朵上的布条。
周衍一咬牙,用匕首尖端在自己左臂未受伤的位置轻轻一刺!并非为了大量放血,而是制造持续清晰的痛感!
尖锐的疼痛传来,让他精神猛地一振,头脑瞬间清明了许多,周围那些扭曲光影带来的眩晕感似乎也被压制了下去!
果然有效!
疼痛如同锚点,将他的意识牢牢固定在现实!
他不再试图用眼睛去分辨那复杂的光路,而是猛地也闭上了眼睛,彻底摒弃视觉的干扰!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耳朵也被湿布堵塞,声音变得遥远而沉闷。
只剩下触觉,以及对方向最本能的感知。
他微微侧身,感受着背上陈老的重量,确认林晓晓紧紧抓着他衣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