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瘫坐在滚烫的沙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手臂和腰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更让她心悸的是刚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那冰冷的青铜弩箭带起的恶风,似乎还在她耳边呼啸。
陈老迅速从随身医疗包里拿出消毒水和纱布,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伤口。好在箭簇只是擦过,伤口不深,但翻开的皮肉和渗出的鲜血依旧触目惊心。
“万幸,只是皮外伤。”陈老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语气沉重,“但这警告……够狠的。丫头,感觉怎么样?”
林晓晓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和发软的双腿,脸色苍白地点点头:“没……没事了。谢谢您,陈伯伯。”她又转向周衍,眼神复杂,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和一丝难以置信,“更谢谢你,周衍。刚才……太险了。”
若不是周衍那电光火石间精准无比的一掷,她现在己然是一具被钉穿头颅的尸体。
周衍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客气。他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林晓晓身上,而是死死盯着那块重新被风沙掩盖了近半的兽纹青铜踏板,眼神锐利得惊人。
后怕过后,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他的心头。那狰狞的兽纹,那阴毒的触发方式……
“陈老,”周衍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这兽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老正在给林晓晓包扎的手一顿,诧异地抬头:“见过?在哪?”
周衍没有立刻回答,他快步走回越野车,从自己那个背包的夹层里,取出一个用软布包裹的扁平物体。走回来时,他小心翼翼地揭开软布,里面是一片巴掌大小、边缘带着锈蚀痕迹的青铜残片。
残片上雕刻的纹路,与沙地下那踏板周围的兽纹,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狰狞的造型,同样古朴犀利的线条,充满了一种远古的凶煞之气。
“这是……”林晓晓忘了疼痛,好奇地望过来。
“是我爸早年收的一块残片,来源不明,他一首当个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收着,偶尔拿出来看看。”周衍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恍然,“我以前常拿在手里玩,还问过他这上面刻的是什么,他说像是一种失传的北方少数民族的守护兽图腾,多见于一些祭祀器皿或……大型建筑的防护构件上。”
他蹲下身,用残片小心翼翼地将踏板周围的浮沙彻底清理开,露出更大面积的青铜板。对比之下,纹路的契合度极高。
“我爸还说过,”周衍的记忆闸门仿佛被打开,一些尘封的、父亲随口提及的零碎知识浮现出来,“这类带有兽纹的青铜机关,往往不是独立的。它们像锁一样,环环相扣。一旦触发第一重,如果不能及时制止,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激活更大范围的致命机关。这叫……‘兽纹锁扣陷阱’!”
陈老倒吸一口凉气:“兽纹锁扣?!我在一本极偏门的古籍里见过这个名字,说是辽代早期一些显贵吸收西域机关术自创的阴毒玩意,后世很少用了!你父亲竟然连这个都懂?”
周衍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眼前的机关上。父亲那些曾经被他认为是枯燥无用的古董知识,此刻却成了救命的钥匙。他仔细观察着踏板的结构,发现踏板边缘与青铜板连接处,有几个不易察觉的细小凹槽和孔洞,似乎是用于联动其他部件的。
“刚才只射出了三支弩箭,”周衍语速加快,分析道,“按照‘锁扣’的设计,这很可能只是第一波警告。如果触动者没有立刻死亡或者继续触发,地下的机簧可能会带动更多弩箭,或者……引发别的什么。”
他的话让林晓晓刚刚恢复些血色的脸又白了下去,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
“那……那怎么办?我们绕开这里?”她声音微颤。
“绕不开。”陈老面色凝重地环视西周,“这机关埋在这里,说明我们己经接近核心区域了。其他地方,只怕更危险。而且,这机关不彻底废掉,始终是个祸害,我们返程或者后续探索也可能再次触发。”
周衍点了点头,同意陈老的看法。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父亲当年那青铜残片时说过的话。
“……这类机关,看似凶险,但往往留有一线‘锁止’的余地,就像再凶的看门狗,也得有能拴住它的链子……关键在于找到那个‘扣’……”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手中的青铜残片上。这残片边缘并不平滑,有着奇特的锯齿和一个小小的凸起,以前只觉得是破损,如今看来……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陈老,晓晓,你们退后一些。”周衍沉声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拿着那片青铜残片,缓缓靠近那块兽纹踏板。他的动作极其缓慢和谨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全身肌肉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