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檀木大门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门外是赵奎手下时不时的低语和踱步声,像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着他们被囚禁的处境。门内,烛火摇曳,光影在无边的书架上投下巨大而沉默的阴影,浩瀚的书海此刻更像是一座华丽的囚笼。
陈老在角落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似乎被之前的撞门声惊扰,但并未真正苏醒,眉头紧锁,显然仍在与伤痛搏斗。林晓晓守在他身边,用湿布小心地擦拭他额头的冷汗,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无助。
周衍背靠着冰冷的大门,缓缓坐下。右臂的剧痛、身体的疲惫、以及方才与门对抗时耗尽的力气,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绝望的情绪在寂静中无声蔓延。
不能就这样等死。
赵奎像耐心的毒蛇盘踞在外,等待他们耗尽力气或自投罗网。他们必须利用这被迫争取来的时间,找到破局的关键。
周衍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被他合上的《宗室秘辛》上。耶律斜轸的阴谋己然揭开,但这还不够。他需要更具体的东西,需要能指向婉柔执念核心、或许能化解血咒的关键线索。
“晓晓,”周衍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我们不能干等。赵奎给我们时间,我们就用这时间找到他想不到的东西。”
林晓晓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泪光,但看到周衍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光,她也用力点了点头:“嗯!你说,我们找什么?”
“找一切与婉柔格格殉情细节、或者与她生前最后时刻相关的记载。”周衍挣扎着站起身,拿起一支蜡烛,“尤其是……关于她可能藏匿了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特殊仪式的记录。”
他想起了之前在主墓室,婉柔灵体对八卦镜的反应,以及那本古籍提到的“执念凝聚之物”。耶律斜轸的阴谋是执念的根源,但婉柔那足以形成血咒的滔天怨气,必然有一个更具体的寄托或爆发点。
两人重新投入了浩瀚的书海。经阁太大,书架林立,分类虽有一定规律,但千年尘封,许多标签早己模糊不清。他们只能凭借微弱的烛光,一排排、一架架地艰难搜寻。
时间在寂静的翻阅中悄然流逝。门外看守的脚步声偶尔响起,如同催命的鼓点。陈老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牵动着两人的心弦。
周衍主要检查那些标注着《祭祀》、《丧仪》、《宗室轶闻》的书架。他翻开一本本脆弱的纸页,指尖拂过千年墨迹,目光快速扫过一行行或官方或私密的记录。大多是枯燥的流程和歌功颂德,偶尔有提及婉柔的,也只是“薨逝”、“帝哀之”等寥寥数语。
难道真的找不到更具体的线索了吗?
就在周衍几乎要感到绝望时,在经阁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矮架上,他发现了几本并非辽代官方制式、更像是私人收集或野史笔记的册子。这些册子用普通的棉布封面,甚至有些粗糙,混在众多华丽典籍中很不起眼。
其中一本封面没有任何字样,但材质似乎是某种鞣制过的羊皮,显得格外古老。
周衍心中一动,小心地将其取出。册子很薄,入手却有种异样的沉坠感。
他回到烛光旁,轻轻翻开。
里面的字迹是飘逸却略显潦草的行书,并非官方规范的楷体,用的是汉文,间或夹杂一些契丹文的注音。看内容,像是一个清代早期民间学者或风水先生游历边塞时,根据当地传说和零星古籍整理的见闻录,书名手写着《边地异闻录》。
周衍本未抱太大希望,只是习惯性地快速浏览。然而,当翻到中间某一页时,他的目光猛地被钉住了!
那一页的标题赫然写着——**《耶律氏格格情殒镜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