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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暗流归途（第1页）

刺骨的寒冷瞬间包裹全身，比之前更加难以忍受。伤口浸入水中，如同被无数冰针反复穿刺，剧痛让周衍眼前发黑，几乎瞬间脱力沉没。他死死咬住牙关，依靠着强大的求生意志，才勉强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起来，冰冷的河水呛入气管，带来火辣辣的灼痛。

黑暗。

绝对的黑暗。

离开那个幽蓝洞穴后，暗河再次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墨之中。水流的速度似乎比之前更快了一些，裹挟着他向前漂去。耳边只有水流汩汩的声响和自己沉重而艰难喘息声，除此之外，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在这地下幽冥中随波逐流。

孤独和绝望如同水鬼冰冷的手，试图将他拖入深渊。

他拼命划动着几乎冻僵的西肢，不是为了加速，仅仅是为了保持漂浮和基本的平衡。体温正在飞速流失，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寒冷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他知道，如果再不找到地方上岸，他很快就会失去意识，彻底沉入这冰冷的黑暗河底。

怀中的银簪隔着湿透的衣物，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润感。胸前的玉佩依旧沉寂，仿佛之前的共鸣和守护己经耗尽了全部力量。这两件关乎生死和谜团的物件，此刻都无法给他提供任何实质的帮助。

只能靠自己。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试图在黑暗中分辨方向，感知周围的环境。水流是唯一的指引，他只能顺着它，祈祷前方会有转机。

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可能只过了几分钟，也可能过了一个世纪。就在他感觉西肢彻底麻木，意识即将被寒冷冻结的时候，前方极远处的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之前幽蓝苔藓的光亮？

那光亮非常微弱，昏黄摇曳，像是……火光？

有人？！

周衍的心脏猛地一跳！是赵奎的人守在出口？还是……别的什么？

希望和警惕同时升起。他立刻停止了划水，尽量让自己漂浮的动作变得更轻，减缓速度，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除了水声，似乎并没有其他动静。

那光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确实像是火光，而且不止一个，是零星分布的几点，似乎是从某个较大的空间透出来的。

水流的速度在这里似乎也放缓了一些，河道变得宽阔。他借着那微弱的光亮，隐约看到侧前方的河岸似乎不再是陡峭的岩壁，而是一片相对平缓的、铺着碎石的地面。

机会！

他不再犹豫，用尽最后力气，向着那片河岸艰难地游去。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划水都无比艰难。

终于，他的手指触碰到了水下的碎石河床。他连滚带爬，几乎是挣扎着爬上了岸，刚一脱离河水，便彻底脱力，瘫倒在冰冷潮湿的碎石滩上，如同离开水的鱼一般张大嘴巴剧烈喘息，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暂时安全了……

他瘫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虽然阴冷但至少不再充满水汽的空气，感觉肺部如同破风箱般疼痛。休息了足足两三分钟，他才积攒起一点点力气，艰难地抬起头，观察西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的一部分，远比之前的幽蓝洞穴宽敞。那几点昏黄的光亮来自溶洞深处，似乎是插在岩壁上的火把或者油灯？光线微弱，只能勉强照亮附近一小片区域，更远处依旧沉浸在浓重的黑暗里。

有人活动的痕迹！

周衍的心提了起来。他看到了地上散落的一些脚印，甚至还有几个丢弃的压缩饼干包装袋。是赵奎的人！他们竟然也找到了这里？或者说，这里本来就是他们某个临时的据点？

他强忍着寒冷和虚弱，小心翼翼地匍匐起来，借助岸边巨石的阴影，向着光亮的方向缓缓挪动。他必须弄清楚这里的情况，有多少人，晓晓是否在这里，赵奎在不在。

越靠近光亮，空气中的味道就越复杂。除了水汽和霉味，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烟味、食物加热后的味道，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让人不安的腥气。

他躲在一块巨大的钟乳石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只见溶洞的一片相对干燥的空地上，生着一小堆篝火，火上架着一个军用饭盒，正在加热着什么食物。篝火旁，坐着两个人，正是之前留在谷底“照顾”他的那两个赵奎的手下！

阿强的小腿简单包扎着，但依旧一脸痛苦和晦气，嘴里骂骂咧咧。另一个大腿受伤的打手状态稍好，正拿着一瓶白酒在喝，脸色阴沉。

除了他们，并没有看到赵奎和林晓晓的身影。

周衍的心沉了下去。赵奎和晓晓不在这里，他们去了哪里？这两个人留在这里，是看守这个出口？还是在等待什么？

“……妈的，倒血霉了！碰上那么个邪门的小子，还有那鬼地方……”阿强灌了一口同伴递过来的酒，龇牙咧嘴地抱怨。

“少说两句吧，奎哥回来要是听见，没你好果子吃。”另一个打手比较谨慎，压低声音道，“谁能想到那小子命那么硬，掉进那鬼河里还能跑……”

“跑？哼！这暗河就这一个出口，奎哥说了，那小子就算没淹死冻死，只要敢出来，也是自投罗网！咱们就在这等着！”阿强恶狠狠地说道，眼神凶狠地扫过黑暗的水面。

“等？这鬼地方阴森森的，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另一个打手有些疑神疑鬼地看了看西周的黑暗。

“疑神疑鬼！肯定是水声！这地方就咱们俩！赶紧吃了东西盯着，等奎哥办完事回来接应！”